三台山画室,曾留恋死在眼前是哪一首歌

今天上午,著名画家曾宓先生的追思会在杭州举行。著名画家曾宓先生,于9月24日23时30分在杭州辞世,享年90岁。
曾宓,号三石楼主,1933年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1957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得潘天寿、顾坤伯等名师亲授。1962年毕业于中国画系山水科,1984年调入浙江画院任专职画师。是浙江画院艺委会委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政协第六、七、八、九届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曾宓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今天的追思会上,中国文联副主席许江,浙江省文联D组书记杨守卫,中国美院院长高世名,浙江省文联书记处书记吕伟刚,浙江画院原院长张华胜、张伟名、池沙鸿,中国美院国书院院长张捷等各界人士,通过回忆与曾宓老先生的往事等,我们摘录其中几个小故事,一叶知秋,先生千古。
追思会现场
四个场景和那天窗前徘徊的白鹭
曾宓先生的女儿曾莹面容有些憔悴,倒数第二个发言的她看得出很累,但在听了大家的追思后,还是决定分享几件小事。
我不会画画,说不出他在艺术上的成就,我跟大家分享几个只有我知道的瞬间。第一个场景,8月16日他进医院的,17日早上医院里分了营养餐,有牛奶、肉包子和鸡蛋,他仅仅喝了一点牛奶,2毫米的牛奶喝了20分钟,最后不想喝了,我给他吃肉包子,一点点肉馅放到他嘴巴里,他吃出是肉的味道就笑了。
第二个场景:我后来到ICU看他,从外面进来,手上很冷,他因为盖着被子很热,我去摸他的时候,他感觉到我很冷,因为在昏睡之中,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他很本能地把他的手摸到他的肚子上,想把我的手捂得热一点。
第三个场景:有一天我去医院看他,我穿的裙子领子有一点大,俯身下去的时候,他在氧气罩下奋力地跟我说话,我后来听懂了大概的意思:这个地方太空了,领子太大,不好看,要弄一条项链,这样就会美一点。他以前给我买过很多条项链,让我挂起来,不要那么空。
最后一个场景,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我捏着他的手,他的手迅速地变得很白很白,皮肤晶莹剔透,像一个婴儿,雪白**,然后就这样走了,那是24号晚上11点半。
我一直坐在他旁边,到25号早上5点50分左右,在我们家的窗口飞来一只白鹭,那只白鹭在我们小区里很少看见,就在那天就在我爸爸的窗口来回飞了几次,我和我妈妈都看见,那个白鹭的样子像极了我爸爸戴白帽子的样子。
我分享这些只有我知道的瞬间给大家,是想告诉大家,他来这个人间是来游戏的,他是来玩的,他的绘画无论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手段,中国画也好,水墨也好,西画也好,构图也好,其实都是他的工具。
他用这些工具把他在人间的那些想法记录下来,无论是山水,还是人物,还是鸡鸭兔子,这是他看到的世界,他想留下来的感念,他留在纸上。
曾宓
第一次进京办展却不办开幕式研讨会,没想到红了
浙江画院原办公室主任邢鸽平陪着曾宓老师办了很多次的展览,如今忆来,1991年第一次去北京办展览,让她印象深刻。
曾老师1991年首次到北京办展览,当时院里面决定由我陪他去,曾老师心里也没有底,我更没底,因为我当过兵,胆子特别大,那个时候的记者不是很多,我们到了北京,也没有搞开幕式,就在中国画研究院(现国家画院)。
展前一个多月的筹备,我陪曾老师跑了很多文艺团体,他说不要搞开幕式了,座谈会也看情况。我跟门口水果店的老板说好,“如果定好座谈会就把水果送进来,否则就算了”。
那个展览非常成功,那次很幸运,同时在中国美术馆,张仃焦墨山水画展也在开幕,这些专家全都说应该去中国画研究院看看曾宓先生的画,精彩啊。第二天突然来了很多艺术院校的老师和学生,我说今天怎么比开幕那天人还要多。
这个展览开幕的前言很有意思,是曾老师自己写的,我读给大家听。
“不要名人抬举,不要掮客吹捧,我有多少丑陋就多少丑陋,我有几分姿色就几分可人。
请不要忘记生活,那一点虚光的启示,那一弧曲线的触动,那墨晕烘托的壮丽,那层次高华的召唤,全是她的哺育。
我的同仁常说,没有艺术的没落,只有没落的艺术,而没落的艺术必是背离了生活。
爱我们的生活吧,自然、坦诚、明快而又和谐的生活洋溢着爱的活力,孕育着无尽的情思、无穷的形式,艺术的创造正是从这里开始”。
当时开幕的时候,许多来参观的人在前言前面默默地读,我当时也非常感动。那次展览非常成功,轰动了京城美术界。然后到了1999年9月9日,曾老师第二次在中国美术馆展览,那就更轰动了,北京专家学者都到了,那次是非常隆重的,并且举行了座谈会。曾老师的展览一次比一次成功,我能够陪伴着曾老师做展览,还有他在新加坡,在香港、澳门的一些学术交流,这个过程我受益匪浅。
曾宓画作《造化因缘图》
爱唱歌、爱打乒乓的画圈“老顽童”
爱唱歌、爱打乒乓,曾宓先生“老顽童”形象在这两件事上被不少人提及。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学院院长张捷,和曾宓先生深交30多年,他如斯回忆。
曾先生非常喜欢体育运动,乒乓球是他最为拿手的好戏,他身手矫健,眼疾手快,左右开弓,挥接自如,还曾拿过省文联乒乓球比赛的奖项。有好事者投其所好,与各类场所摆布龙门阵,先生亦不枉费诸位好意,以书画相赠,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可谓“双赢”。曾先生常常以步行为乐事,不是要紧事情和太远路程,一般很少坐车,有一次我和尉晓榕等学长随曾先生登山,从三台山拾级而上,一路沿“十里琅珰”山脊徒步至龙井村,先生看似年迈的长者,一身白衣白裤白帽,飘飘若仙,健步如飞,当其看到满目葱翠的茶园和好光景,偶尔还要放歌一曲,音色低沉浑厚,如观画中劲笔,此时先生判似两人,灿若童真。说起唱歌,曾先生可是一绝,美声、民族、流行样样通晓,他唱歌从不需要卡拉OK音乐伴奏,把麦清唱,歌词一字不落,倒背如流,声如洪钟,节奏韵律把握精准,这把年纪有此“雅兴”而且记忆力极强,可以说同辈人难以望其项背。
浙江省文联D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吕伟刚也补充了几个细节:代表文联去慰问时,在曾宓先生的画室看到两件不同寻常的东西,一套是很棒的音响,另一个是乒乓球桌。领导来慰问时,曾宓先生不仅邀请嗓音不俗的领导一起高歌,更是“不要应付我,好好打”地来了一盘乒乓球。
而前几年省文联的团拜会有一个保留节目,就是曾宓老师和陈瑾老师的男女二重唱。
曾宓画作《讲真话》
心地善良、爱“回修”画作的老先生
“他是我走出学校以后指教最多,且最深刻的一个老师。”
池沙鸿是浙江画院原院长,也是大画家的他谈到曾宓先生时感叹,“我们这个年纪能听到意见是很难得的,曾老师毫不客气,每次都很认真,甚至考究到某一笔的浓淡粗细,有些话虽然简短,但是至今难忘”。
“中国画是水中浸润出来的”“技法上无可无不可”“没有感觉不要硬画”“为人是根基,画是心声”“内心要放松,要宁静,就像一轮明月”已经千金难求画作,在曾宓手里却往往还要“回修”,而他为人师表的善意让众人如今思来依旧感动。
浙江省漫画家协会主席陶小明与曾宓先生交往甚深,他收藏的曾宓先生的每一件作品都有很生动的故事。
千金难求一画,曾老师说如果没有感觉绝对不会画,即便千金堆在那里,他也不为所动。但是曾老先生如果觉得早期作品不满意,他很慷慨,“这个作品,我来给你回修一下”,其实在原来的基础上创作比重新画一遍更难,因为要重新构思,费工费时,而且不求任何报酬,就是为了艺术,不厌其烦。
他也愿意给其他画家修改画,真的是非常用心,给浙江画院的进修生陈阳改画,赤着膊,我也拍了一系列照片,他对待艺术的追求非常令人崇敬,这点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人品好、画品高。
浙江画院副院长(主持工作)茹峰回忆:十年前,我们到超山当时浙江画院的创研基地,邀请曾宓老师同往,并不需要老先生动笔,但是曾老师作了两幅开山的作品,并无偿捐赠。还有一次是七八年前,省美协百花沃土的活动,曾老师第一个开笔,这两个小事情说明,曾老师对公益活动绝不吝啬自己的笔墨,有大爱。
不仅是对后辈,对普通人,曾宓先生也有着心底里的善意。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学院院长张捷说起来一件小事。
记得有次出差,曾老在一昏暗的古董店淘得一枚海派之首赵子谦所篆印章,形貌酷似,但离店不远后在自然光下才发现是件赝品,大家建议折返找店主理论和退货,曾先生却摆摆手说:“大可不必,人家生意清淡,也许本身鉴赏眼力不济而进的假货,未必真是知假卖假,他也要养家糊口的嘛。”他心底和善,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
(本文图片由浙江省文联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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