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家长们接龙统计的学费数额已经超过500万元了。”一名来自乐高教育校外活动中心(以下简称“乐高活动中心”)的家长告诉南都记者,上海三家乐高活动中心关门后,家长们陷入**无门的困境,“家长一致认为,乐高发布误导性广告,把消费者引导至他们审核过的乐**方授权活动中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现在乐高把责任往方杰身上推。”
家长们提到的“方杰”,即为乐高活动中心上海瑞虹店、金桥店、海外滩店三家门店的负责人,目前这三家店都已宣布关闭。品牌方乐高教育,授权方西觅亚科技公司(以下简称‘西觅亚’),门店运营方上海极骁信息科技(方杰为大股东)三方也陷入争论。
南都记者走访广州多家乐高活动中心,发现门店均在正常运营,并且接受家长报名为期一年的课程。但部分正常运营的门店也在乐高教育公布的授权到期的范围内,品牌使用截止日期为2019年12月31日,允许使用乐高教育课程截止日期为2020年7月31日。
乐高教育取消品牌授权影响上百家门店
乐高教育在10月11日发布声明,宣布已正式启动对乐高活动中心的优化举措,乐高教育校外业务将终止与西觅亚的合作关系,“一部分由西觅亚授权经营的乐高活动中心将在特定时期内保留使用‘乐高教育’品牌及课程的权利,其它由西觅亚授权经营的乐高活动中心的‘乐高教育’品牌及课程使用权将即刻失效。”
乐高教育还在声明中表示,“我们正在与新的合作伙伴实施一项激动人心的发展计划,近期将向大家公布相关进展。”
据了解,西觅亚此前是乐高教育中国区许可的可直接运营,或者转授权第三方运营乐高活动中心的合作伙伴。西觅亚官网介绍称,“乐高活动中心隶属于乐高教育,是一个帮助孩子在校外展现想象力、创造力、合作能力、学习乐趣与获取新知识能力的开放空间”。
西觅亚告诉南都记者,西觅亚和乐高教育的合作主要是乐高教具分销和乐高活动中心两部分,乐高活动中心的授权停止后,并不影响教具分销业务。南都记者查阅乐高教育官网发现,乐高教育在“如何采购乐高教育产品”中,列出了西觅亚,但也注明“不包含乐高活动中心业务”。
乐高教育官网显示的西觅亚信息
乐高教育还在小程序中以红字标出了全国每家门店的授权到期时间。南都记者查询发现,门店的到期时间分为乐高教育品牌使用截止日期和允许使用乐高教育课程截止日期,到期时间有已到期、截止到2019年12月31日、2020年7月31日、2020年9月30日不等,还有少量门店并不在品牌使用失效范围内。
12月26日,南都记者走访了广州多家乐高活动中心,发现门店仍在正常运营,且均在正常招生、卖课。一家门店的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12月31日后会撤下乐高的品牌,换上Wesoda Education的品牌,但课程、教师均不会发生改变,“中国有新的代理商和乐高教育那边合作的话,我们也会去找中国代理商继续合作,然后我们到时候也会换回来乐高活动中心(的牌子)”。
乐高教育小程序显示,该门店的品牌使用截止日期为2019年12月31日,允许使用乐高教育课程截止日期为2020年7月31日,但现在该门店仍接受家长报名为期一年的课程,价格在2万元左右。
乐高教育小程序公布的门店到期时间
南都记者留意到,还有一家在乐高教育小程序公布品牌到期时间为2020年1月31日的门店,显示正在“品牌升级”,该店的店员告诉南都记者,2020年1月31日将会把门店换成贝尔科教集团的logo,7月31日将换课程,“8月前使用的是乐高的教材,8月后使用的是贝尔的教材”。
该店店员还透露,这家门店已经营业6年左右,有500-600个会员,“风险问题绝对不用担心,我们不可能跑路。课程协议是跟贝尔科教集团签署,不是和乐高。”
正在品牌升级的乐高活动中心
除西觅亚旗下门店外,南都记者发现广州还有部分乐高活动中心门店有“狮王教育”的logo。这部分门店,不在乐高教育小程序显示的授权到期范围内,没有红字标明截止日期。“我们正常营业,不受授权到期影响。那些授权到期的是加盟店,我们是直营店,在官网和公众号能查到授权信息。”一家带有狮王教育标志的乐高活动中心门店店员告诉南都记者。
带有狮王教育logo的乐高活动中心门店
西觅亚告诉南都记者,乐高活动中心除了西觅亚旗下的直营店和第三方授权门店外,还有其他乐高教育代理商的直营店,但西觅亚旗下的直营和授权门店占据绝大多数,“西觅亚直营和授权门店截止去年底是152家,大部分都要在今年12月31日摘牌”。乐高教育并未对外公开目前国内乐高活动中心的门店总数,但部分门店宣传显示:乐高活动中心在全球有超过300家门店。
品牌方、授权方、门店三方陷入“罗生门”
12月16日,名为“乐高活动中心ShangHai”的公众号发布闭店声明,宣布乐高活动中心上海瑞虹店、金桥店、海外滩店三家门店即日起闭店停业。闭店声明中公布了有关解约事件的诸多细节,按照这三家门店的说法,西觅亚旗下的所有乐高活动中心在9月突然收到西觅亚和乐高发来的律师函,要求签署一份承诺书,承诺在2019年12月31日后撤除商标使用权,在次年8月停止课程使用,同时免除西觅亚的全部责任,如果不签署承诺书,即刻撤销品牌使用。
上述三家门店表示,这份律师函来得非常突然,“我们知道从今年开始,我们的授权方西觅亚在和乐高教育就门店品牌新一期合作的签约细节进行沟通。按往常惯例,门店到期后在不违规的情况下即续签下一期合约。所以,所有中心都非常稳定地保持经营。直到9月份,突然收到了这封令人措手不及的律师函!”
由于大量门店选择不签约这份承诺书,于是,乐高教育10月在微信公众号官宣终止与西觅亚的合作,部分乐高活动中心门店关闭。上述三家门店表示,“官宣时间恰逢10月份韦博英语关店风波,我们的一家门店,因所属的区域接连受到几次教育机构卷款跑路的事件影响,瞬时引爆大量退费。”
按照上述三家门店的说法,由于现金流受到冲击,家长心态也被乐高教育高调官宣影响,同时门店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整合一个新的品牌,以及“我们了解到乐高不允许新签代理商和原活动中心建立合作,一家离我们只有1000米的新乐高活动中心似乎已经开始进场装修。”上述三家门店因此选择“主动闭店,节约现金流,度过培训行业的寒冬”,并宣布将在经过第一阶段的谈判后,于2020年2月20日公布解决方案。
公众号“乐高活动中心ShangHai”在微信的账号主体是上海智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天眼查数据显示该公司由上海极骁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百分百控股,而上海极骁信息科技大股东为方杰。
此后,上述三家门店和乐高教育、西觅亚又经历多轮唇q舌战。乐高教育发布公告称,从未与媒体报道的闭店的门店有过任何业务关系,并且在今年年初就已经终止了和西觅亚的合作。
对此,上述三家门店在公众号回应称,乐高教育曾在2015年邀请时任全球和中国层面的高管出席瑞虹店的开业剪彩仪式,乐高教育还曾将瑞虹店的装修风格借鉴至全国所有的乐高活动中心。三家门店还质疑称,如果乐高教育校外业务在年初终止和西觅亚的合作,“为何9月份才通知中心”?
12月20日,方杰还在“乐高活动中心ShangHai”公众号上公布了“签约大战”的更多细节。今年9月,全国各乐高活动中心的负责人曾联名制作并签署150多页的《陈情信》,以邮件和纸质版的形式分别邮寄给了乐高中国、乐高教育的相关高管,恳请乐高高层就中国地区各中心实际运营状况出面与负责人代表进行协商,但最终这封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方杰公布的《陈情信》内容
有家长告诉南都记者,双十一期间,乐高活动中心海外滩店还在做促销活动。对此,方杰回应称,“我们从10月11日到12月15日的这段时间中,三家中心总营收305894元,而卖出的最多的是三个月内可以消费完的‘11课包’,每个小课包的金额只有一两千元。”而按照方杰的说法,这三家门店3个月总支出就将近180万元,“还没算上全部退费,所以不得不暂停营业止损。”
12月18日,西觅亚也发布了对此事的回应,表示乐高教育启动所谓的“品牌优化举措”,忽视了社会责任,并恳请乐高教育“体恤被授权方开拓市场的艰辛、设身处地为消费者考虑,”延长过渡期,为消费者的安置提供切实措施,有效管束乐高教育其他合作方、稳定对市场的干扰等。
乐高教育:需要西觅亚和方杰承担责任
西觅亚方面告诉南都记者,今年年初时西觅亚和乐高教育就在谈授权的事项,彼时乐高教育表示校外项目的规划还没有出来,所以西觅亚一直在等。6月3日,西觅亚接到乐高的通知去谈合作,“但是乐高给出了很多非常苛刻的条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就没有签约。”
签约失败后,西觅亚提出愿意无偿将授权商提供给乐高教育直接管理,或者是转给乐高认可的第三方,“因为活动中心的业态决定了,不能马上就让他们摘下品牌的,会引起消费者的一些问题,但是乐高当时没有答应。”随后,西觅亚和乐高教育商讨过渡方案,直到8月才正式通知门店运营方。
值得一提是,据西觅亚透露,此前西觅亚和乐高教育校外项目的合作并不涉及课程费用分成,“课时费是不跟乐高教育分成的,只有品牌授权费用”。
12月26日,南都记者联系到乐高教育。乐高教育发给南都记者一份声明,声明提到:由于西觅亚违反了包括知识产权侵权等多项合同要求,乐高教育在今年年初与西觅亚决定共同终止合作,并在8月为西觅亚直接运营或者转授权第三方运营的乐高活动中心提供了一份过渡方案,其中包含了长达11个月的过渡期,第一阶段“乐高教育”品牌及课程使用权更换日期截止于2019年12月31日,第二阶段停止使用乐高教育教材日期截止至2020年7月31日,“该过渡方案旨在确保转授权第三方运营的乐高活动中心能够有充足的时间通知家长,并继续为已购买课程的家长提供课时。”
乐高教育表示,为此次“三家乐高活动中心门店宣布关闭”一事为学生和家长带来的困扰、烦恼和失望深表遗憾,“我们十分需要西觅亚公司和方杰先生承担相应责任,并且愿意与其共同采取行动,解决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这份声明中还提到方杰曾以邮件形式为其名下三家门店签署过渡方案,并指责该三家门店于今年双十一期间售卖促销课程,“部分课程的课时时长超过一年。该行为明确违反了其过渡方案以及相关法规。”
对于乐高教育这份声明中的说法,方杰在12月20日也已经作出回应,他否认自己签署过承诺书,还表示10月11日到12月15日卖得最多的是三个月内可以消费完的“11课包”,每个小课包的金额只有一两千元,“我们承认,在销售过程中,部分工作人员违反规定,卖了课时超过一年的课程包。金桥店向两个小朋友卖了96课时,接近两年,确实违规了。该我们承担的,我们要承担。”
对于方杰的声明,乐高教育暂时没有给南都记者回应。
和西觅亚终止合作后,对于新的合作伙伴,乐高教育回应南都记者称,暂时没有更多信息可以分享,但未来有新的合作伙伴信息后会公开,“我们现在正在处理的问题,有更新的消息的也会和大家分享”。
家长:**无门,只想继续上课或者退费
“在法律上,和我们签署购课合同的是门店,但从头到尾,家长从未听到过除乐高以外的第三方公司的名字,在12月16日以前,我们不认识西觅亚、不认识上海极骁,请问让消费者如何辨别?”对于品牌方、授权方和门店方的纷争,乐高活动中心的一名家长菲菲(化名)向南都记者表示。
目前上海部分家长已经建立**群,**群群主告诉南都记者,群里家长接龙统计的学费数额已经超过500万元,人均在1万元左右。据群主透露,家长们的诉求就是两个,“要么去乐高新授权中心上课,要么退费,不接受去已无授权的西觅亚(旗下门店)”。
广东合邦律师事务所律师肖锦阳告诉南都记者,在商业经营活动中,特许人应当对加盟方门店的经营活动进行控制和监督,当前司法操作中会因为特许人对加盟方门店存在控制和监督而当然认定特许人应承担“加盟方的第三方责任”。
对于家长的诉求,肖锦阳表示,虽然加盟方门店与乐高总部在法律上是两个相互独立的民事主体,并且与第三人进行交易的主体是加盟方门店而非总部,总部不是合同的当事人,“但对于第三人即本案中消费者而言,完全有理由相信门店只是乐高总部在各地的分支机构,总部与门店是同一经营主体。这也完全符合《合同法》中关于表见代理的规定,可以视总部为合同的当事人,门店违约总部应当承担连带责任。”
知名互联网教育专家、学易时代咨询创始人吕森林告诉南都记者,乐高在中国的品牌已经几乎是家喻户晓,经过这么多年的野蛮式生长后,很可能会借着机会来做自己直营的乐高活动中心,“授权方没有拿到授权,还继续开店,其实已经是埋下的隐患。教育的连锁经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后可能会被(监管)规范”。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汪陈晨 实习生 付天麟 徐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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