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在超市叫卖词,叫卖声里话流年

初冬的清晨,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吵醒。冬天,麻雀是北方常见的留鸟,或许是它们的存在,给萧瑟的冬带来一点生机。似乎还有些睡眼惺惺,突然楼前一声:“卖虾油——虾酱——嘞”,操着浓浓“老呔儿”的长音,把我唤回儿时那些充满温馨的叫卖声里。
“老呔儿”式的声音,是一种地域乡音。卖虾油、虾酱的人,大多数是生活在市辖的滦南、乐亭县之人,他们的口音要比长期居住在市区的人说话声音会拉长些,因为儿时在故乡生活,地道的乡音一直是很亲切、温暖的记忆。而虾油、虾酱又是儿时难得一尝的美食,一直留在记忆里,至今也依然喜欢吃它们的味道。虾油,是用鲜虾加盐发酵制成的虾油,是渤海湾北部的特产。虾酱又名虾糕,是以各种小鲜虾加盐发酵后,经磨细制成的一种黏稠状酱。我的故乡就在渤海湾附近,儿时谁家炒虾酱,味道会飘很远。“橙红卤液渗篱舟,质味鲜馨底蕴悠。熟用生食香万户,宴招礼赠誉春秋。桓公地利齐称霸,妈祖仙方客点头。沿海缘何多富庶,虾肥天酿自流油。”这是当地沿海渔民盛赞虾油的诗作。
“叫卖”古称“市声”,俗称“吆喝”。据资料可查,《古代风俗百图》七十六,金—货郎担中就有: 鼗鼓街头摇丁东,无须竭力叫卖声。莫道双肩难负重,乾坤尽在一担中。 《货郎担图》在宋人绘画中有数幅,《清明上河图》中即有两架货郎担子,资料讲那时一般称货郎担,而主要指卖小百货之货郎。《梦粱录》中所记挑担卖物者种类甚多,在其解制日(中元附)里曾经有这样写道:“是月,瓜桃梨枣盛有,鸡头亦有数品,若拣银皮子嫩者为佳,市中叫卖之声不绝。”这说明在那个时期,叫卖声就盛行,一直延续到现在,尽管现在的叫卖声不像之前那么多种多样,偶尔会听到“磨剪子嘞——戗菜刀——”,一般会这个手艺的是本地人。“清洗油烟机、换纱窗、纱门嘞——”,他们大多是河南口音。“冰糖葫芦——”穿街走巷的偶尔会有,大多不怎么吆喝了,许多街口会有固定的摊点现做现卖很新鲜,新鲜的就是招牌,不用吆喝买主自来。
卖啥吆喝啥,叫卖也是一种艺术。有一则笑话,就是叫卖者没有遵循看似简单的叫卖规则,而闹了笑话。笑话说:某一天,张三挑着一担枣子,李四挑着一筐核桃,一起到大街上去买。张三大叫:快来买枣子,大枣子小核,小枣子无核。人们都上前去买,一筐枣子不一会儿便被抢购一空。李四见了,也大叫到:快来买核桃,大核桃小仁,小核桃无仁。街上的人不但没有来买,还直冲他笑呢!叫卖不只是模仿那么简单。
卖啥吆喝啥,根据所卖的品种不同,叫卖者会选择不同的方式便于人们区别。
儿时记忆里,也有特殊的不发出叫卖声的。那时村子里隔三差五地会出现一个货郎,他是残障人士,因为是罗锅他身材矮小,因此也常常被一些顽皮的孩子取笑。他卖百货,一辆独轮车,装载着日用百货,有盆碗、针线、花布等,大多数是吸引小孩眼球或是勾起小孩嘴馋的食物,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拨浪鼓,停一会儿,摇一会儿。只要是一听到拨浪鼓“咚咚”的声音,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立马像听到号令一样叽叽喳喳地把货郎围住。有钱的孩子会买到心仪的商品,没有钱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脸失望。还有被大人拽回家依然哭哭啼啼的孩子,那个时候的零用钱少之甚少,想想现在的孩子多幸福,去趟超市大包小包,做父母的恨不得把超市给孩子搬回家,现在的生活富足,生活指数提高了不止几倍呢。稍大一点的孩子会与他讨价还价,他是不许的。也有想求他用自家的粮食换取的,他也是不许的。这时会惹怒了那些孩子,他们就会拿他取笑:“你高还是我高啊?”货郎开始不搭理,那些孩子不肯罢休,拌着鬼脸接着问:“你高还是我高啊?”货郎微微一笑:“你高!”高字拉着长音,那些孩子才嚷嚷着离开。不多时,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会走出自家院子,寻到货郎的独轮车。“有新花布吗?”“买一包针。”“二嫂子,看这块花布好看不?”“咋?准备嫁妆啊?”一群唧唧喳喳的女人把货郎围住。货郎忙活一阵,又摇起拨浪鼓向另一条街走去。那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拨浪鼓声对那时的我没有多大诱惑,因为知道母亲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买货郎的东西,偶尔只是远远地望着货郎来去的身影。或许是从那时就养成无欲无求的性格,致使现在也是如此心态面对周遭。不过,每当听到:“铛!铛!铛……”的锣响清脆,我也会雀雀地欢愉。耍猴的人也只是用锣声吸引人,他们也不用自己的声音吆喝,一阵清脆就会招来许多人,当然孩子是居多的,农闲时偶尔也有大人站在孩子中间看。记忆中耍猴人大多来自安徽一带,开始母亲是不许去看的,主要是那时家里条件拮据,后来我骗母亲说可以不给钱白看母亲才答应。现在想起看耍猴的逃避不给人家钱,是一种不尊重,那个时候的确是困难,也就学着其他孩子凑热闹看耍猴,等人家开始要钱时撒腿就跑。当震耳欲聋的锣声再次敲响,我已经像只小燕子一样飞回宅院。耍猴人此时也不会追赶你,就那样蹭了几回不给钱的看耍猴。后来耍猴人也学精了,先给钱再耍猴,我再也没有机会去看小猴子欢蹦乱跳了。尽管这样,每每想起也是一种温馨的记忆。
既然是做生意,生意人也有他的季节性。儿时的那个年代,家家生活水平差不多,农家人除了泥土里刨食没有其它出路。农忙的时候,大清早就会传来:“换豆腐!换豆腐!……”的一声声长音。农忙时家里的劳力会很累,每当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主人会调剂着给劳力们做些比平时稍硬的菜,所谓硬菜不外乎就是自产鸡蛋,再者就是豆腐,肉是买不起的,而且也是舍不得那个花销。农家人的命没有那么金贵,腌萝卜、腌芹菜、自制的黄豆酱、院子里的大葱基本就是每天必备,现在豆腐这个家常菜,那个时候多数是奢望的。叫卖的人为什么吆喝“换豆腐”也有一种说辞,那个时候基本上就是用自家黄豆或是其他值钱的粮食换取豆腐,若是谁家用钱买豆腐,会被别人耻笑你不会过日子哩。
我家“换豆腐”却与别人家时节不同,只有在城里工作的父亲探家时,听到“换豆腐”的声音老远传来,母亲早早就会让我拿上一瓢黄豆,再拿一只空碗等候在宅院的栅栏门前,那个时刻我是欢愉的,似乎豆腐香就在鼻尖来回飘。尽管父亲从来都不待见母亲,每当盘算着父亲要探家的日子,母亲就会再次嘱咐,把好吃的留给父亲,我们几个孩子也懂事,不敢多食一口,每次父亲倒还像一个男人的作为,说:“你们娘几个吃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悲伤,对于父辈我又能多言什么呢?只有多些理解和宽容,每个人的心里都流淌过一条忧伤的河。
等不及换豆腐的人走到跟前,恐怕换不到豆腐就会跑过去,换豆腐的也是推着一辆独轮车,独轮车两侧各放一盘木制的豆腐盘,里面是湿润润的白豆腐。那个时候只见过水豆腐,后再到城里生活才看到有卖豆片、豆皮的各种豆制品,想想那个时候水豆腐都还是奢侈品呢?过秤、换算、切豆腐,麻利的换豆腐师傅算账也很精明,他是邻村的老换豆腐的人,不会太奸诈。“拿好啊小姑娘,是不是你爸爸回来啦?”换豆腐的那个师傅冲我笑一笑,换豆腐的人都知道我家只有父亲回来才来换豆腐。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也不是轻视,只是我幼小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悦,还是微笑着回他:“嗯呢。”就径直跑回家没有再回头。豆腐拿回家,母亲切了一半做“鸡刨豆腐”,剩余的一半做了白菜熬豆腐,那是记忆中的最美味,也忘却了刚刚的那一丝不悦。其实,淡忘是件愉快的事,不纠结更会快乐许多。
经历过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容易知足。现在唤起的那些儿时记忆,依旧是带着一片温情的回味。而每当想起吹糖人的记忆,也会有甜丝丝的味道。吹糖人,是以人工吹气和手捏相结合把特制的饴糖(俗称糖稀)吹捏成人物、鸟兽、水果等的一种手工艺术。儿时记忆里吹糖人的一进村就边敲铜锣边吆喝:“糖人儿——咚一声响,糖人儿——再一声咚——”因为糖人有各种形状而且还甜,所以很受孩子们的喜欢。什么金鱼啊、小老鼠啊,小孙猴子活灵活现的,应该有更多样式,只是记忆中实在翻不出其他样式。女孩子喜欢金鱼的多,而男孩大多数是喜欢小孙猴子。条件好的孩子手里拿着糖人显摆着,偶尔还用舌头舔一下,没有钱买的孩子那个羡慕的眼神透出一丝企盼,或是巴望着小伙伴也让他舔一下糖人那甜蜜的味道。弟弟是爷爷的长孙,一直得爷爷宠爱。记得有一次爷爷给弟弟买了一只小孙猴子的糖人,懂事的弟弟拿回家让其他姐妹一同分享它的甜蜜,那不只是糖人的甜度,也是亲情的甜度。长大后,我们兄弟姐妹也不曾分你我,大家互相帮衬,这才是温暖的一家人。据说吹糖人儿祖师爷是刘伯温。当年朱元璋为了自己的皇位能一代代传下去,就造“功臣阁”火烧功臣。刘伯温侥幸逃脱,被一个挑糖儿担子的老人救下,两人调换服装,从此刘伯温隐姓埋名,天天挑糖人担换破烂。在卖糖的过程中,刘伯温创造性地把糖加热变软后制作各种糖人儿,有小鸡小狗什么的,煞是可爱,小孩子争先购买。在路上,许多人向刘伯温请教学吹糖人儿,刘一一教会了他们,于是,这门手艺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现在据说有600多年的历史了。
时代在发展也在变迁,那些儿时的叫卖声有的已成久远。“焊洋铁壶嘞”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一枚木槌,一把铜锣,“铛、铛、铛——卖香油了——”,一声悠长也已成为记忆里的回味。 “弹棉花了——”。“白狗上炕,越打越胖”是流传在冀东农村的一个谜语,谜底是“弹棉花”。现在,偶见稍偏僻的地方有弹棉花的在做生意,他们也不再吆喝,他们基本是选择一个固定的地方驻扎下来,少去了沿街叫卖,人们的观念也在发生着变化,大多数是老年人会拿着旧一点的棉花去弹,年轻人“喜新厌旧”了。而今,超市每天的叫卖声总是让人觉得像是在抢老百姓的钱包,没有了儿时叫卖声的那种抑扬顿挫,更少了一份温情。叫卖也是一种历史文化,希望它同吹糖人、捏泥人、剪纸等民间艺术文化能够继续传承下去,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它们的一脉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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