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毕业一课》“78级同窗散文三人行”系列5
(尉天骄、金科、任启亮是淮北师范大学78级中文系同学,分别工作于南京、成都、北京。教务、政务之暇,携手并肩,笔耕不辍。 2020年安徽文艺出版社推出了三人联袂合著的散文集《故园与远方——78级同窗散文三人行》。这一独特的同学友情结晶,在大学生群体中首开先河,引发众多媒体和读者关注。
值其毕业40周年之际,经作者授权,本号从2022年9月开始,特编发“78级同窗散文三人行”系列散文,每周一篇。作品题材宽广,风采各异,敬请关注。)
在大学校园,与校文工团部分同学,前排中为作者
毕业一课
作者:金科
已经记不清是何缘故了,在那个炎炎的夏日,当我大学毕业之时,却并没有像众多的同学那样,匆匆忙忙的离开校园。一天上午,当我一一送走了最后几位同学之后,又独自回到了宿舍里。
在大学校园。前排左1为作者
人去楼空,学生宿舍楼里凌乱不堪,一片沉寂。我靠在自己的床上,心情却难以平静。想着似水年华的大学生活转眼逝去,想着行将远走他乡的孤身漂泊,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和茫然。
茫然四顾的眼睛,忽然发现对面的一个床角边,浅浅地露出了一点红色纸片,那是我十分熟悉的纸片,不用细看,我便知道,那是一张面值五角的学生食堂的菜票。
我起身抽出那张小小的红纸片来,果不其然。我又随手掀起那草编床垫的一角,又有好几张红红绿绿的饭菜票现了出来。我索性掀开那整张草垫,没料到,那草垫下面,竟然四处散落着许多面额不等的学生食堂的饭菜票。我把它们一一拾拣起来,约有好几元钱呢。
这一意外的发现,给了我启发。于是,我开始逐个掀开宿舍里的每一张床垫来,从我的宿舍直到那些空无一人,门窗洞开的其他宿舍。
没有多久,我的手里就已经有了厚厚一叠的饭菜票,数了数,竟然价值二十多元呢!这在当时,是足够我生活好多天的了。心里不由的一阵欢喜。
然而很快,我就开始犯愁了。
现在正值暑期,学校各部门都早已经不办公了,连食堂都关了门。这些饭菜票既用不了,也退不掉,而下午我就要离校了。手里的饭菜票如果兑换不成现金,对我来说,无疑也是一叠废纸而已。但在那时,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这笔钱还是具有相当诱惑力的。
正在犯愁的时候,来了一位外系的低年级小同学,他因曾经跟我学过几天的小提琴,便一直恭敬地称我为老师。这个暑期他没有回家,知道我下午要走,特意前来与我话别的。
他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那些饭菜票,惊讶地问我:“老师,你还剩下这么多的饭菜票啊!”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立时显出十分的热情来,说:“老师,让我去把它处理了吧。我们系里有好几位同学都没走,我把这些饭菜票卖给他们,下午我来送你时,把钱带给你。”
这正是我所求之不得的。而这样的处置,目前来说,也似乎是最佳方案了。我连连道着谢谢,谢谢。这位小同学却连连说着应该,应该。
到了下午来送我的约定时间,这位小同学却迟迟未见。
中文系主任吴孟复教授给当年毕业生的题诗
当年大学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随着时光的流逝,都已经渐渐地淡忘了。不知何故,唯独这件小事我竟没有忘却,至今记忆犹新。而且,我一直是将它视作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课。
而这堂课外之课,尽管课时不长,却很生动,也很深刻,给我的人生启迪非同小可。这堂课似乎告诉了我一个浅显的道理: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财富,终究不会归属于你的。而且,无论你曾经为得到这笔财富,付出过什么……
直到今天,我一直都还在恪守着这样的信条。
(左起)金科、尉天骄、任启亮1998年于北京
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三人合著《故园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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