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美容学校,玫瑰引入中国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今年的8月4日恰逢中国传统节日七夕。相传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会在天上的鹊桥相会,随着这一民间爱情传说的演进,七夕也被人们赋予了祈求爱情、姻缘美满等主题,成为中国最具浪漫色彩的传统节日。



现存文献记载中,“七夕节”一词最早出现于北宋,在当时被确立为国家法定节假日,也是以女性为主体的综合性节假日。而发展到今天,七夕更具有了“中国情人节”的文化内涵。也正因为此,作为爱情象征的玫瑰也成为这一天亲密爱人之间展露心意的最佳礼物。在这里,也难免会有人产生疑问,在中国的传统节日,用玫瑰这种被视为西方情人节代表的鲜花作为礼物是否合适呢?



事实上,玫瑰的原产地是中国,其栽培历史迄今已有2000多年。而需要注意的是,两百多年前的欧洲,既无玫瑰,更无月季,有的只是蔷薇。直到中国的月季被植物猎人引入欧洲之后,才和当地的古老蔷薇杂交,逐渐形成了我们现在认知中的现代月季(Rosa hybrida)——也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通称的玫瑰。“世界玫瑰**奖”(Great Rosarians of the World Award)获得者王国良在《〈玫瑰圣经〉图谱解读》一书中,详细阐述了这些美丽花朵的前世今生。



对欧洲而言,约瑟芬皇后梅尔梅森城堡中的玫瑰园是曾经的玫瑰圣地。这些古老的玫瑰既有野生蔷薇原种,更有来自中国的野生玫瑰和月季,它们是皇后对玫瑰痴情的见证。植物画家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用一生的时间绘制百种玫瑰,经修饰和色彩叠加成为了当下的《玫瑰圣经》一书。“Rose”不仅译作玫瑰,也有蔷薇、月季之意,三者追根溯源同属一家,因此《玫瑰圣经》,其实是一部蔷薇、玫瑰和月季图谱。



春水绿波、金瓯泛绿、六朝金粉、虢国夫人、贵妃醉酒,都是宋代的月季名种。它们叶片颀长光亮、花瓣宽长厚实且高心翘角、花朵四季可见、有着浓郁的甜香,与作为现代月季所必须具备的形态与性状特征并无二致。因此,西方所开创的现代月季其实是中国月季的延续,或者说是“中国古代月季欧洲本土化的结果”。



以下内容节选自《〈玫瑰圣经〉图谱解读》,较原文有删节修改。文中所用插图均来自该书。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玫瑰圣经〉图谱解读》, 王国良 著,[法]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 绘,中信出版集团 2022年7月



少校百叶蔷薇



少校百叶蔷薇



在玫瑰演化历史上,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野生蔷薇属植物及其园艺栽培品种,都是按照18世纪瑞典植物学家林奈所提出的植物双名法来命名的。随着园艺栽培品种的数量大幅增长,现在最为常见的现代月季品种,其命名则大多改为直呼其名的方式。如众人多熟知的现代月季名种“和平”,其名字就是“Peace”。若想表述更为学术化一点,则可以写作“Rosa Hybrida ‘Peace’”。



百叶蔷薇是欧洲古代重瓣蔷薇名种之一,它深粉色的花朵大而圆润,有着华美迷人的气质。因其花朵内瓣数量较多,且排列紧密,不易盛开,就像我们常见的卷心菜一样,故亦可谓之“包菜蔷薇”。



16世纪末荷兰和比利时的植物学家,无疑是最先对百叶蔷薇大加赞赏的人。作为栽培品种,它是继法国蔷薇、大马士革蔷薇之后,较早被引入欧洲花园的,此后一直备受青睐。因为它不仅有着悦目的花朵,还散发出令人愉悦的芳香。19世纪英国杰出的女园艺师格特鲁德·杰基尔称百叶蔷薇的香味,是“所有玫瑰中最为香甜的,那才是真正的玫瑰的味道”。



据记载,百叶蔷薇源自大马士革蔷薇。园艺家兼植物学家查尔斯·德·莱克吕斯是其重要的传播人。当时莱克吕斯正任职于哈布斯堡王朝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二世的维也纳皇家花园。他一生痴迷于寻找各种玫瑰品种。而同时期任职于皇家花园的佛兰芒(比利时的一个民族)植物学家卡罗卢斯·克卢修斯(Carolus Clusius)则对郁金香有着巨大的热情,他记录了那个时代欧洲对来自君士坦丁堡的郁金香与日俱增的痴迷。当17世纪荷兰郁金香热席卷整个欧洲时,据说唯有百叶蔷薇被认为可以与郁金香并肩而立。



百叶蔷薇种类较多,这款名为“少校百叶蔷薇”的名种,实际上是一个半重瓣品种,花型呈盘状,半高心翘角,花瓣粉色,香味浓烈。此花盛开时常呈现四个花心,俗称“四心花”(quartered bloom form),这在欧洲古典重瓣蔷薇中颇为常见,与中国宋代月季名种“粉红宝相”相类。



重瓣硫磺菊蔷薇



重瓣硫磺菊蔷薇



在植物界中,很多品种的发现看似偶然,其实都是植物学家们锲而不舍始终寻觅的结果。重瓣硫磺菊蔷薇发现于1616年前,但它的整个寻觅过程,花费了查尔斯·德·莱克吕斯整整二十多年时间。



这一切始于作为一位植物学家的敏感与好奇心。据记载,当莱克吕斯在维也纳皇家花园任职时,在一次展览上,他注意到一座来自土耳其的精巧花园模型里,有一种从未见过的黄色蔷薇的**品。这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在当时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土耳其,无论是园林艺术还是品种培育都在蓬勃发展。奥斯曼大帝在通过武力始建奥斯曼帝国后,颁布了农业法令,其中一条法令要求帝国内的所有农庄和花园都必须种植一些植物,并特别明确指出必须要种植的两种植物,一种是百合,另一种就是玫瑰。与玫瑰一样,在历史上,百合也曾是**最具标志性的符号之一。



莱克吕斯为此多次前往土耳其,最终发现并将重瓣硫磺菊蔷薇引入欧洲。当时欧洲还没有其他大花黄色蔷薇,重瓣硫磺菊蔷薇一度成为令人叹为观止的庭院栽培新品种。



重瓣硫磺菊蔷薇也被称作“重瓣黄蔷薇”(Double Yellow),分布于土耳其、亚美尼亚和伊朗的干旱地区,为直立小灌木,叶片较小。在我国北方,特别是北京以北的地区,此品种难以露地越冬。



在欧洲,重瓣硫磺菊蔷薇多为温室栽培。它的花朵非常漂亮,香味较淡。花蕾近似球形,花色淡黄,花瓣极多,盛开以后可见漂亮的纽扣眼。作为备受欢迎的鲜切花,它是意大利和法国花卉贸易出口业务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品种。



许多月季爱好者都偏爱纽扣眼,并以此作为欧洲月季的标志之一。其实,带纽扣眼的蔷薇类古老品种,早在我国宋代就不胜枚举了。如宋代名种荼薇,源自野生玫瑰,浓郁的玫瑰香气中,还带有香水月季的甜香味。



我国宋代玫瑰名种荼薇,芳香浓烈,具有标志性的纽扣眼



意大利重瓣苔蔷薇



意大利重瓣苔蔷薇



17世纪,因百叶蔷薇的一个美丽变种而诞生了新的品种类群,这个品种类群的苔藓状腺毛从萼片覆盖至萼筒、花柄及枝条。它们虽然品种不同,苔藓状的部分形态也不尽相同,但是毫无例外地都具有松脂的芳香,这就是苔藓蔷薇(MossRose),简称“苔蔷薇”。据称,欧洲最为古老的位于法国南部的卡尔卡松城堡,很久之前就已经有此种蔷薇的栽培记录。



其实,苔蔷薇的花萼与萼筒上的苔状物,源于附着物腺毛或腺体等的畸变。正应了那句老话——“丑到极致即是美”,在花蕾阶段,这种苔藓状的覆盖物最为引人注目,臭美至极。重瓣苔蔷薇始现于1696年前后,因而也被称为“老苔蔷薇”(Old Moss)或“老粉苔蔷薇”(Old Pink Mose)。



意大利绘画**洛伦佐·洛托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画家,他通过对深度饱和色彩的娴熟运用和对阴影的大胆追求,使画面常常具有震撼人心的美感。在他的代表作《维纳斯与丘比特》中,画面的下方有一枝蔷薇,它就是一种重瓣苔蔷薇。



重瓣苔蔷薇曾在欧洲庭院里备受青睐,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它分枝较多,叶片较大,花香味浓郁,花瓣可达50瓣以上,是一种极具魅力的蔷薇。意大利重瓣苔蔷薇,顾名思义,因其最早发现于意大利而得名。



在玫瑰历史上,如果说古希腊人在艺术中赋予了玫瑰意义,那么古罗马人则真正将玫瑰引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热衷于将玫瑰种植于大街小巷,在公共浴池中洒满玫瑰花瓣;他们喜欢吃玫瑰酱,饮玫瑰水甚至在每年玫瑰收获的季节,还有一个特别的节日——玫瑰日。因为在他们看来,玫瑰就是春的使者。这一天人们纵情享乐,如同一场喧嚣的欢宴。古罗马的士兵在上战场前,也会在铠甲和装备上饰以玫瑰。当他们得胜归来,将会淹没在庆祝胜利的玫瑰花瓣之中。



中国玫瑰



中国玫瑰



因为近代翻译家的无心之过,将西方文化里的Rose,一股脑地译为了“玫瑰”。因此,现在很多语境中,玫瑰已经不再是一个专有名词,特别是在许多月季爱好者的认知中,它既指玫瑰,也指月季,还多指爬在篱笆上的粉团蔷薇。



那么,如何正确辨识蔷薇、玫瑰和月季呢?说来也简单,只需抓住蔷薇这个根本即可。蔷薇在我国自然分布极广,加上其与生俱来的生物多样性和多功能性,备受我国先民的青睐。早在5000—7000年前,各地先民制作使用的彩陶罐上,就已绘有蔷薇花图案,所以蔷薇也被许多考古学家称为“华夏之花”。



大约2000多年前,先民们发现其中一种蔷薇非常特别,其花最为香烈,其果最为硕大,且红似珠玑,遂将其命名为“玫瑰”。后经长期栽培和训育,育成了重瓣玫瑰、白玫瑰、荼薇等一系列玫瑰品种,形成了一个新的玫瑰类群,这便是玫瑰的由来。而月季最初在自然界并不存在,它是我国古代园丁倾注了难以想象的时间与心血,由四川、云南深山里的几种野生蔷薇反复选育而成,是我国古代园丁栽培蔷薇的奇迹,也是世界园艺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色彩妖艳,叶面微皱,果大如樱桃番茄,雷杜德所绘的这幅中国玫瑰,就是我国的野生玫瑰。尽管朝鲜半岛、日本北海道、俄罗斯堪察加半岛也有野生玫瑰分布,但中国山东的荣成、辽宁的庄河、吉林的图们,才是野生玫瑰种群的中心分布区。孢粉学和种群内部稳定性的定性与定量分析表明,山东沿海的荣成则为中国野生玫瑰分布区的中心。



吉林珲春的野生玫瑰



中国玫瑰花色娇艳,花香扑鼻,五月花开不负春,秋来结实满园红,生命力非常顽强。它们不畏严寒,不怕干旱,不惧病虫害,更不避盐碱,即便是在原生地的海边滩涂,也一扎根就是一大片。只是,由于多年来沿海滩涂持续过度开发与利用,野生玫瑰已经淡出了我们的视野,逐渐衰退为我国二级保护植物。但其种子顺水漂流,在途经沿岸传播生长,现已成为美国、加拿大、德国、丹麦等国的生物入侵种。



有趣的是,东、西方人在对玫瑰进行分类时,对其形态特征的关注点大不相同。因果实特别而被中国先民命名的玫瑰,被瑞典植物学家带入欧洲以后,桑伯格在给它命名时,关注的则是其凹凸不平的叶片表面,并且这也足以区分它与其他蔷薇,故起名为Rosa rugosa,意为小叶表面皱缩的蔷薇。东西方命名的依据虽然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因为此种玫瑰的确与众不同。



在历史上,玫瑰不仅是我国栽培最早的园艺植物之一,而且还可以食用,作为美容化妆品使用也较为普遍。我国玫瑰大规模生产性栽培,应该始于宋代。明清以后,我国逐渐形成五大栽培基地山东平阴、广东中山、甘肃苦水、北京妙峰山和江苏铜山。其中平阴玫瑰主要以中国传统重瓣红玫瑰为主。



中国玫瑰类群中的佼佼者,当数浓郁芳香中带有甜香味的重瓣玫瑰品种————荼薇。宋代词人赵必在《贺新郎》中写道“但得山中茅屋在,莫遣鹤悲猿哭。随意种、荼薇踯躅。莼菜可羹鲈可鲶,听渔舟、晚唱清溪曲。醉又醒,唤芳酥。”此处的芳酥,意指美酒,也就是由荼薇酿制而成的美酒。记得当我得知在广东中山,千百年来当地人依然遵循古法,默默地酿造着一坛又一坛芳酥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得知我即将赴美领取世界玫瑰**奖时,中山荼薇酒传人特意为我酿制了荼薇烈性酒。在颁奖典礼上,我拿出荼薇酒与众宾同饮,在场来自世界多个国家的玫瑰专家们,无不为中国古代玫瑰及其文化而陶醉。



月月粉



月月粉



法国梅尔梅森城堡是我的中国古老月季全球寻访之旅中最重要的一站。19世纪初,对欧洲甚至整个西方世界来说,梅尔梅森城堡既是世界上最大的玫瑰集散地,也是实现中国月季欧洲本土化的星火之源,对整个世界月季育种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据记载,在中国古老月季抵达欧洲之前,欧洲只有100多种玫瑰。而在约瑟芬皇后去世30年后,仅法国就培育了1000多个月季新品种。中国古老月季与法国蔷薇、大马士革蔷薇等的反复杂交,最终形成了所谓的“现代月季”。



当我在供职于巴斯德研究所的著名学者蒋安立先生的陪同下,抵达心仪已久的位于巴黎近郊的梅尔梅森城堡时,偌大的城堡里,除了博物馆里为数不多的与玫瑰相关的壁画、油画和器物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曾经长满各种月季、玫瑰和蔷薇的玫瑰园,只剩一株来自中国的月月粉,在深秋的凉风中,兀自开着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在中国,月月粉的栽培非常普遍,特别是南方,明代大医家李时珍谓之“处处人家多栽插之”。月月粉带有一定的耐寒性,故北方地区,在小气候条件较好的公园、庭院,入冬前只要适度修剪也可露地过冬。



月月粉,作者摄于南京自家庭院。



但在世界月季育种史上,它却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月季品种。早期到达欧洲的中国月季不计其数,但有案可稽、且在现代月季形成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种质平台作用的代表性月季,赫斯特博士(DrD.D.Hurst)认为只有四种,他在1900年出版的专著中正式尊称其为“中国四大老种”(Four Stud Chinas)。经过多年对这四大老种的收集与甄别,为了统一规范并以此正名,兼顾中国人对古老月季的称谓习俗,我统一以氏名加月季分类系统名称的方式,将其对应为∶



Pason’s Blush China,帕氏粉红月季,即我们俗称的“月月粉”,对应西方之俗称Old Blush(老红脸)。



Slater’s Crimson China,斯氏猩红月季,即宋代名种赤龙含珠。



Park’s Yellow Tea-scented China,帕氏淡黄香水月季。



Hume’s Blush Tea-scented China,休氏粉晕香水月季。



在“中国四大老种”中,月月粉的综合适应性要强于其他三种,故在欧洲月季育种史上的地位尤为突出,许多早期的西方古老月季,都有月月粉的血统。世界月季联合会为了纪念那些现代月季的先驱品种,专门设立了“古老月季名种堂”(Old Rose Hall of Fame),月月粉赫然在上,实至名归。



雷杜德笔下的月月粉,原画不知如何,但其铜刻版画似乎与活体植物不是十分相像,这也是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对《玫瑰圣经》进行甄别和疏注的重要原因之一。



据记载,月月粉于1752年最早进入瑞典。1759年,人们在英国人约翰·帕森斯的花园里发现了月月粉,故西方谓之”帕氏粉红月季”(Parson’s Pink China)。一般认为,月月粉是由当时的英国皇家植物园主管约瑟夫·班克斯爵士于1793年引入英国的。它被认为是引入英国的最伟大的观赏植物之一。因其株型、花径、花色适中,适应性很强,以致英国与其他欧洲国家的花园里,随处可见其芳容,西方人又亲切地称之为“老红脸”(Old Blush)。



据说至1823年,月月粉已经出现在英国的每一座乡村花园里。1815年秋,著名爱尔兰诗人托马斯·穆尔在位于爱尔兰基尔肯尼郡的别墅里,看到了一丛月月粉,有感而发,写出了《夏日最后的玫瑰》这首诗,开头写道“这是夏日里最后的一朵玫瑰,独自绽放在枝头。”这也是世界上广为传唱、至今不衰的爱尔兰抒情歌曲《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歌词的来历。



休氏粉晕香水月季



休氏粉晕香水月季。



1809年,作为中国的古老香水月季,休氏粉晕香水月季首次在欧洲开花,整个欧洲的园艺师都为它着迷,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的品种。它花朵硕大,浅粉色的花瓣呈现出丝绸般的质感,且散发着淡淡的迷人的甜香味。



休氏粉晕香水月季,作者摄于南京自家庭院。



约瑟芬皇后在获知这个消息后,立刻着手将它从英国引进到自己的玫瑰园里。据说,当年英法海战期间,为了保证休氏粉晕香水月季尽早从英国安全抵达约瑟芬皇后的梅尔梅森城堡,拿破仑为此与英国协议,安排了特别海上通道。这个传说现已无从考证,但是休氏粉晕香水月季的珍贵确是事实。当然,拿破仑也的确在约瑟芬收集植物这件事上一直给予大力支持,即使是两人离婚后,他也同样命令他的战舰指挥官在搜查所有被扣押的船只时,一旦发现植物就送往梅尔梅森城堡,并且还做出特殊的安排任何载有送给约瑟芬的玫瑰或其他植物的船只,都可以不受干扰地通过海军封锁线。



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发现,雷杜德所绘的休氏粉晕香水月季版画下方标注的名字为Rosa indica fragrans,意为茶香印度月季。这分明是中国的香水月季,为何名字中却有“印度”二字呢?



其实,源自中国的古老月季,在西方文献中被标注为印度或孟加拉国的品种并不少见。这是因为200多年前,欧洲植物猎人进入中国猎取中国月季、玫瑰和蔷薇后,大多要通过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商船,运至印度的加尔各答植物园。加尔各答植物园创建于1787年,始创者为当时英国殖民xx陆军上校罗伯特·凯迪,他同时也是一位植物爱好者。植物园创建的目的是筛选经济价值较高的亚洲植物。所有物种在此经过植物学家的初步评估和筛选后,再转运至英国。当时,每当商船抵达英国港口,那些船长和其成功携带回国的月季品种,都会受到热烈追捧。



尤为约定俗成的是,中国月季品种的名字,以其所带之人或发现者的名字,作为其俗名。如休氏粉晕香水月季,据记载,是由一位东印度公司的员工约翰·里夫斯从中国广州的花地苗圃所购,然后寄给了英国一位东方植物收集者亚伯拉罕·休谟爵士。休谟爵士是一位狂热的园艺爱好者,他将其种在自己位于赫特德郡的庄园里。于是,休氏粉晕香水月季便以休谟爵士(Sir Abraham Hume)的姓氏定名。



现在我们在花市见到的,或是在花店买到的,其俗称不外乎为欧月,或统称为玫瑰。其实,它们的植物分类学中的名称应为“杂种茶香月季”,对应于Hybrid Tea Rose,简称HT Rose,统称“现代月季”。这个“茶香”的源头,就是来自“中国四大老种”中的休氏粉晕香水月季和帕氏淡黄香水月季。



现代月季的时间界限,西方将其人为设定为1867年。现代月季的第一个品种,被认为是法国的“法兰西”(La France),其主要形态和性状特征为∶花瓣长而阔,叶片宽而长,四季开花,花朵带有茶香味。其实,像”法兰西”这样带有这些形态和性状特征的现代月季,与我国留存至今的“春水绿波”“金瓯泛绿”“六朝金粉”“黄宝相”等中国古老月季并无二致,它们早在北宋就已经盛行于大江南北,且名种无数。



至今流行于欧洲的休氏粉晕香水月季,在我国则失传多年。我经过多年定向搜寻,至今无果。所获相近者众,但无法确定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休氏粉晕香水月季。



重瓣法国蔷薇



重瓣法国蔷薇



关于玫瑰绘画,中国最为细微精准的一幅是由南宋画家马远所绘的《重瓣白刺玫》。其一枝一叶,一脉一瓣、一刺一节、一花一蕊,无不纤毫毕现。与现今的重瓣黄刺玫对照,除花色有异外,几乎一模一样,完全可视作植物标本画的代表之作。19世纪上半叶奥地利著名画家费迪南德·乔治·瓦尔特米勒的《玫瑰》静物画,亦可视作植物绘画。它虽以“玫瑰”之名闻名,其实画中的玫瑰应为重瓣法国蔷薇.



法国蔷薇是由瑞典著名植物学家林奈在1759年命名的。在西方玫瑰历史上,因其美丽、香味和经济价值,法国蔷薇被视作唯一可与大马士革蔷薇相提并论的蔷薇属植物。它栽培历史悠久,为矮生灌木,开有大朵的重瓣花朵,香味浓郁,是西方世界第一种人工栽培的蔷薇属植物,早在庞贝和赫库兰尼姆两座古城的彩绘壁画和马赛克镶嵌画中就已有它们的美丽身姿。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后,这两座城市被永久地封存在厚厚的火山灰下面。



重瓣法国蔷薇花色较深,芳香浓烈,半重瓣,一季开花。其学名中“Officinalis”在拉丁文中意为适合药剂师使用,因此重瓣法国蔷薇又以“药剂师蔷薇”(Apothecary’s Rose)这一英文旧称广为流传,至今仍作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古老月季之一而得到广泛栽培。



据称,重瓣法国蔷薇于1160年前就已在欧洲栽培,14世纪以前,法国巴黎附近的小镇普罗旺已经以生产重瓣法国蔷薇而闻名。据记载,1860年普罗旺曾经出口36000千克重瓣法国蔷薇至北美地区。重瓣法国蔷薇如此受欢迎,不仅因为它可以食用等,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当时它是西方医药中使用最多的蔷薇。英国伊丽莎白时期的药剂师将其比喻为灵丹妙药,认为它对一般性疼痛、呕吐、排尿困难等五十多种病痛都有疗效,甚至认为它可以改善“智力欠缺”的问题。



重瓣法国蔷薇耐阴,因其极易从基部萌发新枝,故日常养护方法亦与中国玫瑰相似,非常容易打理,及时除去枯枝即可。



秋大马士革蔷薇



秋大马士革蔷薇



至今,我遍寻世界,也无缘亲眼目睹雷杜德所绘月季、玫瑰和蔷薇的原作,颇为遗憾。



2010年,苏富比拍卖会上展示了约50幅雷杜德绘于羊皮纸上的手绘玫瑰图。一位匿名买家拍走了全部作品。其中一幅成交价高达250000英镑,这幅原估价50000~70000英镑的作品中,画的便是一枝秋大马士革蔷薇。它的花瓣先端为浅粉色,随着向中心延伸,粉色逐渐加深,与淡绿色的花枝和红色的皮刺形成鲜明的对比。



秋大马士革蔷薇



现在许多月季爱好者熟知的大马士革玫瑰,其实就是大马士革蔷薇。大马士革蔷薇有夏大马士革蔷薇(Summer Damask Rose)和秋大马士革蔷薇(Autumn Damask Rose)之别,两种均为重瓣类型。不同之处仅在于夏大马士革蔷薇只能在春季或夏季开花(因所处地域不同,故开花有春、夏之分),而秋大马土革蔷薇则在秋天也能少量开花,这也是分布于新疆、伊朗等地的中东野生腺果蔷薇(Rosa fedlschenkoana)的重要性状之一。原产于我国的玫瑰,也能于秋季见到花果同株之景。



现代基因分析表明,大马士革蔷薇起源于法国蔷薇、麝香蔷薇和腺果蔷薇。据推测其形成过程是法国蔷薇与麝香蔷薇杂交之后,再以腺果蔷薇做父本杂交。如何才能完成这一远缘杂交的壮举,至今无从查考。



从古至今,大马士革蔷薇都是世界上最富有经济价值的蔷薇属植物。最初,它就是作为香料进行栽培的。它栽培相对容易,香气浓郁,味道独特,且花瓣富含芳香油,是珍贵的玫瑰精油原料。类似这种芳香如此浓郁的蔷薇,还有我国的玫瑰。从国内外对其精油成分与含量进行分析的报告来看,玫瑰并不输大马士革蔷薇,只是玫瑰香料的生产晚于西方而已,才让大马士革蔷薇有了大放异彩的机会。



有趣的是,人们从未发现过野生的大马士革蔷薇。据称,荷马史诗中就有关于重瓣蔷薇栽培的记载,并由此推测其为大马士革蔷薇。也有人认为,大马士革蔷薇出现于1560年前后。关于大马士革蔷薇流散至欧洲,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古罗马十字军东征,经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返回时,发现了这种花型优美、香气浓烈的重瓣蔷薇,遂作为战利品带回欧洲,因其来自大马士革,故称之为“大马士革蔷薇”;另一种说法则是叙利亚大马士革的使节,前去伊朗朝拜姆萨尔**寺时,带回了几株当地被叫作“伊朗红”(Iranian Red Flower)的重瓣栽培蔷薇,后被引入欧洲,并以“大马士革玫瑰”之名广泛栽培。



姆萨尔村位于丝绸之路西端,占地面积不大,现今常住居民不过3500余人。当地人称之为“伊朗红”的大马士革玫瑰,也叫穆罕默迪玫瑰(Mohammadi Rose)。姆萨尔村也曾是苏麻离青钴料的知名产地。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伊朗红”红遍天下,而“青花青”苏麻离青钴料则成就了中国元明时期最为上乘的瓷器之釉下青花。



半重瓣白蔷薇



半重瓣白蔷薇



在西方文化中,再没有任何一种花拥有如玫瑰一般丰富的寓意。普通大众即使对蔷薇属植物了解甚少,也大概会知道红玫瑰代表苦难和真爱,白玫瑰则象征纯洁与忠贞。



在欧洲漫长的中世纪里,蔷薇与宗教有着紧密的联系,在但丁的笔下,天堂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蔷薇,圣母高高坐在距太阳最近的那朵花上。“……那些永恒的玫瑰花组成的两个花环围绕着我们转动,同样,外面那个花环的动作和歌声与里面的那个花环相协调。”



白蔷薇在欧洲的栽培历史十分悠久,1500年前后已有记录,是一种古老的欧洲蔷薇,曾广为修道院所栽种。在著名画家德郡的画作《雷卡米埃夫人在树林修道院》中,隐居在修道院中以度过余生的雷卡米埃夫人,她的小庭院中就有一株白蔷薇。白蔷薇也有无辜之意,作为当时法国著名的沙龙女主人,雷卡米埃夫人有着谜一般的身世,其中一种说法是,她德高望重的先生其实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因此与女儿维持了一种名义上的婚姻。雷卡米埃夫人几次提出离婚,但终生都未能追求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白蔷薇容易栽培,且植株强壮,花蕾为粉红色。雷杜德所绘半重瓣白蔷薇,色白,花大,瓣多,有甜香味;萼片有腺体,先端呈尾叶状。与马克西马白蔷薇(Rosa alba Maxima)相类。该古老品种为六倍体,一般认为是法国蔷薇和狗蔷薇的杂交种。



文/王国良



绘/[法]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



摘编/安也



编辑/走走



导语校对/杨许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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