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为了让孩子“上节目”,李晓磊向石家庄桃李艺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石家庄艺鑫公司)交纳了9800元,作为一年80节才艺课的培训费。但孩子仅上了10节课,李晓磊就收到了公司即将停止经营的消息。
在石家庄艺鑫公司家长群里,同时收到这条消息的还有几百名家长,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和李晓磊一样,面临着刚交完培训费就要打水漂的窘境。
3月22日新京报记者进入石家庄艺鑫公司办公场地,在现场发现“电话邀约话术”“挑选老师做单话术”“老单邀约说辞脚本”等话术脚本。李晓磊称,他就是听过这些话术后,决定给孩子买课。
石家庄艺鑫公司关停后,办公场所一片狼藉。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天眼查发现,石家庄艺鑫公司创建于2021年6月,注册资本200万元。经营范围涉及文艺创作与表演、经纪人代理服务等。目前该公司涉培训合同**案,**公告开庭信息31条。
与此同时,河北艺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河北艺鑫公司)也暂停营业。该公司因两起培训合同**案已被**公告开庭,而且该公司与石家庄艺鑫公司是同一个法人。
记者经从家长群获得的统计表格显示,目前已知涉及两家公司的受害人共有400多名,需退费金额586万余元。
3月21日,石家庄高开区**开庭审理了李晓磊诉石家庄艺鑫公司培训合同**案,李晓磊当庭请求**判令被告退还课时费8575元,**当庭判决支持李晓磊诉求。
艺鑫公司关停,家长遭遇退费难
石家庄艺鑫公司关停前,张平(化名)已感到不寻常的征兆。
2022年10月,因多次被石家庄艺鑫公司通知延期上课,张平私下向关系要好的一位老师询问公司情况。对方解释公司因疫情不能正常开课,造成大量老师离职,目前没老师上课,让其再耐心等等。
这样的解释,张平开始还能理解。他告诉记者,大概过了半个月,老师再次向他透露消息,公司可能要关停,让他尽快向公司索要剩余课时费。
石家庄艺鑫公司出具给张平的交费凭证显示,交款事项为“三年基础服务费”,金额26800元。公司与张平签订的合同书约定,三年内完成少儿街舞、形体礼仪和播音主持各80节课的训练课程,每节课40分钟。合同起止日期是2021年10月至2024年10月。
受害家长向石家庄艺鑫公司一次**纳三年培训费26800元。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依照孩子参课次数,张平说石家庄艺鑫公司还应退剩余课时费19000余元。他称自己去讨要退费,发现公司大门已落锁,给公司负责人去电话不收听。再打电话给培训老师,对方说因公司欠薪已离职。
2022年10月28日,石家庄艺鑫公司负责人在学员家长群发布消息宣布公司关停,涉及后续事宜等候通知处理。张平说目前已收集完相关证据,准备起诉该公司退还剩余课时费。
几乎同时,与石家庄艺鑫公司同一位法人的河北艺鑫公司也关停了。
张平记得,以往石家庄艺鑫公司组织活动,他都是带孩子到河北艺鑫公司的表演大厅,两家公司在一块合办活动。公司员工也介绍,河北艺鑫公司是一店,石家庄艺鑫公司是二店。
石家庄艺鑫公司一份2022年4月的家长退款申请表显示,家长退款金额1000元,原因为“一店转二店退差价”。
2022年10月10日,位于石家庄长安区胜利北大街鑫利时间国际大厦三楼,河北艺鑫公司大门已被上锁,门口旁留下一个上课指引表的牌子。
2022年10月,涉事的河北艺鑫公司已关停。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受害家长告诉记者,其向鑫利时间国际大厦物业人员询问河北艺鑫公司去向,物业人员解释该公司是租赁的办公场所,公司“跑路”后还欠物业水电费未交,他们也无法联系到公司负责人。
据家长群内部的不完全统计,目前已知涉及河北鑫利公司受害家长350人,应退费金额436万余元,石家庄艺鑫公司受害百余人,应退费150万余元。
受害家长统计的部分退费人员名单。受访人供图
跑路公司办公场所现多份营销“话术”
3月21日新京报从石家庄艺鑫公司侧门进入办公场地,发现办公场所遗落下多份话术脚本。
话术脚本有“电话邀约话术”“挑选老师做单话术”“老单邀约说辞”三种。其中规定,营销员自我介绍时,“通用某媒体机构工作人员、挑选(挑选孩子上节目)老师的身份。”
“电话邀约话术”脚本内容规定,公司员工要鼓励家长给孩子准备才艺表演节目,以便通过现场面试。“如果家长有意向培养孩子一项才艺,就马上说节目组给的名额非常少,面试通过率只有30%。具体要到现场后跟专业老师沟通,看老师怎么规划。”
进入“挑选老师做单”环节,石家庄艺鑫公司要求员工向家长宣传节目组录制的片子,是多平台播放。如果家长不信任、没概念,要赶快给家长和孩子看手机视频,用好“专业道具”。得到家长信任后,将家长和孩子送到下一个面试和试镜环节。
最后一步,石家庄艺鑫公司员工会以孩子面试和试镜通过率低,名额过期不保留等话术,诱导家长现场交费或转账支付培训费。
家长成为老客户后,还将面临“老单邀约说辞脚本”的洗礼。石家庄艺鑫公司规定,员工还是以《冀艺少年》栏目组人员身份,对孩子家长回访。声称栏目组有外场老师挑选过孩子,家长是否收到试镜通知。如果家长说没有通知,员工说可以帮助申请一个试镜名额。如果家长收到通知,员工就问孩子是否参加了艺鑫公司的学习培训。
记者在石家庄艺鑫公司现场发现,多间办公室内放置有公司与某媒体机构的合作牌子。落款单位为某媒体机构,日期是2021年1月。在一个门牌上带有“试镜室”的房间里,墙上还贴有“艺鑫艺术 某媒体机构试镜区”的字样。
3月26日,上述媒体机构工作人员回应记者,经调查核实,河北艺鑫公司确实与该机构有广告合作关系,但2022年初就终止合作。双方合同约定,不允许艺鑫公司以任何形式使用该媒体机构的名义对外宣传和招生。
另外,上述媒体机构的工作人员称,机构与石家庄艺鑫公司没有任何合作关系,“对该公司办公室放置两家单位合作牌子,我们不知情,也未授权。”
**判决艺鑫公司退费
3月21日,石家庄高开区**开庭审理了李晓磊诉石家庄艺鑫公司培训合同**案,李晓磊当庭请求**判令被告退还课时费8575元。
石家庄高开区**审理认为,因无法联系到石家庄艺鑫公司,经公告送达开庭通知后,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无正当理由不到庭,视其放弃抗辩权利。依照民法典和民事诉论法规定,**当庭判决支持李晓磊诉求。
3月21日,在石家庄高开区**第四审判庭外候审的受害家长。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记者在天眼查搜索发现,石家庄艺鑫公司涉培训合同**案,石家庄高开区**公告送达3月21日开庭31起。河北艺鑫公司涉培训合同**案,石家庄长安区**公告送达3月2日开庭两起。
河北艺鑫公司股权结构显示,由西安莲湖艺莘文化艺术培训中心有限公司(下称西安艺莘公司)全资控股。
记者还发现,西安艺莘公司因另外两家全资子公司涉培训合同**案,该公司也被卷入被告。目前四川成都、江苏南京等地**判决西安艺莘公司败诉。该公司涉开庭公告信息55条,公司法定代表人黄燕青被**发出12份限制消费令。2023年1月该公司已向陕西西安中级**申请破产审查。
石家庄受害人李晓磊说,等石家庄开高区**送达石家庄艺鑫公司判决生效后,如果对方仍不履行**判决义务,他就向**申请强制执行。
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编辑 杨海 校对 张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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