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树皮的作用(利用卡卡树皮保护植物健康)

长篇散文|关东猎奇(四)作者:刘国林
松林中的宠物
松鼠是松林里的宠物。那抓耳挠腮的神态,那蹦蹦跳跳的灵巧劲儿,那高高翘起大尾巴,都给人一种滑稽感。别看它弱小,但不可欺。在大自然的王国里,它敢和天敌斗,也敢和人耍心眼儿,扯出一长串儿离奇的情趣儿。
我家养只大花猫,抓老鼠很内行。五年了,家里从未闹过鼠害。它也爱管闲事,左邻右舍都是它的防区,昼夜巡逻,尽职尽责。前几天,大花猫生崽儿了,竟一反常态,不抓老鼠,却对林子里的松鼠产生了兴趣儿,隔三差五就逮回几只喂养它的崽子。在大花猫的眼里,松鼠一定比老鼠味道鲜美,若不,它咋会舍近求远呢?
一日清晨,我在林子里散步,猛听头上的松枝沙沙作响,间或传来吱吱唧唧的叫声。寻声望去,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好几十只松鼠正在耍弄我家的大花猫。此时,大花猫正在追捕一只小松鼠。小松鼠飞身跳到松枝上,当大花猫追到树上时,它早跳上枝头。大花猫到枝头时,它竟灵巧地跳到另一棵树梢上,对着在树上转来晃去的大花猫摇尾巴、舞爪,还吱吱地叫着。与此同时,那些没被追捕的小松鼠纷纷从树上跳下来,齐刷刷地蹲在树底下,对着树上的大花猫吱吱叫。当大花猫从树上跳下来时,它们又嗖地跳到树上,朝左顾右盼的大花猫晃头、挠腮、摇尾巴。引逗得大花猫起了性子,又嗖地冲上枝头。还没等大花猫爬上枝头,小松鼠如同水饺下锅似的,纷纷跳到地上。如此循环往复地折腾,气得大花猫**直叫,却无可奈何。可能是大花猫扑累了,也可能是扑急了,竟从两三丈高的枝头上摔下来,四爪朝天,好半天才爬起来,无精打彩地叫着,却再也无能为力爬树了。大花猫认输了,小松鼠更得意忘形了。有的在树上吱吱怪叫,有的则跳到大花猫的身旁前钻后挠。眼见着到嘴的肉,大花猫却垂头丧气地不理睬了,**地叫着往家跑。望着远去的大花猫,这群小精灵又纷纷地追上去,前簇后拥地送一程,才纷纷散去。
自从小松鼠结伙斗花猫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大花猫往家叼过松鼠,又重新操起捕老鼠的旧业。我想,可能是大花猫被松鼠教训得改邪归正了吧?
去年夏天,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下得沟满壕平,一片汪洋。大雨过后,我和弟弟到村边的小河里下鱼挂子。忙得正欢,猛听下游传来吱喳乱叫的声音。弟弟好动,跑去看稀罕。不一会儿,他扭回头喊我:“哥,快来看松鼠过河!”我放下手里的挂子,忙不迭地跑过去。可不是,一大群松鼠黄乎乎的一片,足有二三百只!不知它们从哪儿集到这儿来的,想要过河。小河涨满了水,流得挺急。这群小精灵拥挤在岸边,一个个抓耳挠腮,翘着大尾巴打转转。有些松鼠胆儿大,噼里啪啦往水里跳,忽悠忽悠地往前游。细瞧,都是拖儿带女的大松鼠。有的把崽儿叼在嘴里昂着头浮水;有的被水冲得东倒西歪,可前爪仍死死地抓着前一个松鼠的大尾巴,一个连着一个,连成一长串儿。岸上的松鼠看见我俩跑来,有些惊慌失措,拼命往前挤,一起拥进小河里。有些松鼠崽儿等不及父母运过河,也跳进水里,一下子被水冲走。靠近身边的大松鼠刻不容缓,奋不顾身地叼起挣扎着的松鼠崽儿。已经游到对岸的松鼠,焦急地等待着崽儿过河,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竖爪张望,一会儿又做俯冲式的援助,场面着实感人。
足有半个小时,二三百只松鼠都过了河,没有一个掉队的。弟弟感概了:“小小的动物,竟知晓扶老携幼,精诚团结。这是它们的本能吗?”我也动情了:“是本能,也是友爱。若不然,在动物王国里它还能生存吗?”一席话,说得弟弟连连点头。
七月,北大荒的榛子满仁了,北大荒人各尽所能,争相采集。此时,也是松鼠最忙的时候,它要储存足榛子,准备越冬呢!松鼠采榛子,个个仁儿饱,没有虫眼。常了,采榛子的人偷懒了,不去采榛子,专找松鼠洞挖。一找到松鼠洞,准会发现一堆连一堆的榛子,个把小时,就能装满一背篓。若在榛子棵上摘,没有半天的工夫是装不满一背蒌的。这么便宜的事,谁能不乐意干?人是满意了,松鼠却遭殃了。那是它们辛苦了多少天才储藏的越冬“粮食”呢,人们不费丁点儿力气,便给劫去了,让它们可咋活哟?我亲眼见有的松鼠在树杈上吊死了,不明其故。一打听,是有人掘了它的“粮食”,绝望了,才一死了之,以示**。可掘松鼠洞的人才不管它呢,你死你的,我照掘不误,实在太残酷了。
我弟弟是掘松鼠洞的能手,什么样的洞有榛子,他一看便知,哪年夏天,他都能掘十袋八袋榛子的。今年夏天,我和弟弟在小河边修了个鱼亮子。鱼是够多的,个把小时便亮五六十斤。我说:“晚上得看着点儿,别让狐狸偷鱼吃。”北大荒的狐狸有能耐,亮鱼季节,专干盗鱼的勾当,和人争鱼吃。弟弟说:“行,我去掘些榛子留晚上磕,以免犯困。”一袋烟的工夫,弟弟回来了,背篓里盛满了榛子。晚上,我俩边砸榛子边守鱼亮子。夜里十点多钟,我俩正坐在窝棚打盹儿,朦胧中,隐约听见沙沙的声响。睁眼瞧,发现有些小东西在背篓上晃动。借月光细瞧,是一群松鼠在盗榛子。这些小精灵比猫还机灵,蹲在篓沿上,一纵身,便把嘴塞满了,返身就往出跑。一群松鼠,往返穿梭,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大喝一声,吓跑了松鼠。走到背篓前一看,一篓的榛子已不知去向。我的天,这打盹的工夫,便让松鼠把榛子给盗回去了。这群小精灵嗅觉太灵了,它们怎能知道弟弟的背篓放在这里呢?还是偶然发现,顺手牵羊?不得知。不过,我认为松鼠盗得对。本来就是它们的“粮食”嘛,差啥不弄回去?是它们自知斗不过人,只能采取“盗”的对策,以牙还牙罢了。
前几天,邻居欢欢当我叙说了松鼠戏蛋的故事,我似信非信。欢欢却瞪大了眼珠子:“信不信由你,反正是我亲眼见的。”
今年春天,欢欢到松林里玩耍。偶然间,在松林边发现一窝山鸡蛋,一共八枚。小孩儿有小孩儿的道眼儿,不全拿走,若是让山鸡知道缺蛋了,它该不给我生了。欢欢拿去两枚蛋,剩下六枚原封未动。之后,每隔两天来取走两枚蛋。山鸡未发觉缺蛋,它照样往出生,欢欢照样往回收。一晃,二十天过去了,欢欢又来取山鸡蛋。怎么只剩两枚了?是让人拾去了?不能啊,若是有人发现山鸡蛋会连窝端的。让狐狸吃了?狐狸吃蛋会留下蛋壳的,可窝里窝外连一块碎蛋皮也没有。那会是谁干的呢?欢欢在山鸡窝前转了两三圈儿,终于在离鸡窝三十步远的地方发现了松鼠洞,洞旁有四个空蛋壳。噢,原来是这些家伙干的。欢欢感到新奇,松鼠怎能把鸡蛋运走呢?他躲到鸡窝旁想看看究竟。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松鼠洞方向出现三个松鼠,前边一个,后边两个。先是东张西望,走走停停,不时地竖起耳朵听。见没动静,便头也不回地钻进鸡窝里。一会儿,一只松鼠探出头来,滚雪球般地滚出一枚鸡蛋来,两只前爪不停地推着,还不时地回头吱吱地叫着。不一会儿,又钻出一只松鼠。咦?它的尾巴被什么拖住了?样子挺沉重。细瞧,它的尾巴背后边的松鼠叼着,而后边的松鼠却四爪抱着枚鸡蛋,让前边的松鼠拖着走,每拖一步,后边的松鼠一摇摆,像纤夫拉纤似的。太逗人了,松鼠比我还会玩儿!欢欢来不及多想,“噢”地一声陡喊,惊得三只松鼠放下鸡蛋便逃,钻进草丛不见了。欢欢拾回两枚鸡蛋,又好笑又后悔。好笑的是松鼠有那么高的偷蛋本领,后悔的是松鼠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若不然,说不定还能多吃几枚山鸡蛋呢!
长篇散文|关东猎奇(四)作者:刘国林
诱人的嘎啦哈
嘎啦哈是满语的译音,意思是指兽类的后腿关节骨。北大荒妇女、小孩都喜欢抓嘎啦哈。相传,抓嘎啦哈是满族妇女冬天的一种室内游戏,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嘎啦哈有猪、羊、狍、牛、马等种类,猪嗄啦哈最常见,狍嘎啦最小,牛嘎啦哈最大。每逢杀猪宰羊,当家人总要叮嘱一句:“别把嘎啦哈弄坏了,卸下来留给孩子们玩儿。”说是给孩子们玩儿,实质是留给自己的老婆玩儿,只不过不好开口,拿孩子当挡箭牌而已。操刀手听了,心领神会,嚓嚓几刀,就是一对嘎啦哈卸下来。只见当家人的老婆喜形于色地接过来,左看右看,生怕操刀手划坏了哪个部位。当她确信完好无损时,则高兴地夸奖操刀手几句,跑进厨房,把嘎啦哈扔进锅里煮上了。好大的时辰,才从锅里捞出,已经煮掉了粘在嘎啦哈上的筋肉,雪白雪白的,成了满意的游艺品了。
抓嘎啦哈是北大荒妇女夸富显富的一种形式,谁家的嘎啦哈多,就说明谁家富。穷人家,一年到头也舍不得杀猪宰羊,上哪儿攒嘎啦哈呢?一进腊月门,北大荒的妇女们便拉开了抓嘎啦哈的序幕。大姑娘、小媳妇怀里都揣着嘎啦哈,多则上百,少则几十,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前簇后拥地挤满了南北大炕。够级的,四平八稳地盘腿大坐;不够级的见缝插针,有空隙就挤,图的就是学点儿乖,长点儿见识。俗话说,三个姑娘一台戏。这满屋子的“喳喳雀”,还不把房盖儿掀翻?哗啦,哗啦,一堆堆的嘎啦哈往出抛,形形**,大大小小,摆满了一炕。每个人的嘎啦哈都有标志:有的在嘎啦哈上涂红色,有的在嘎啦哈上涂黄色,有的则什么颜色也不涂,显露出质朴自然的美。
抓嘎啦哈不管人多少,都分成两大阵营,自然组合,双方各选出代表“牵马头”。先拿出四个嘎啦哈,分“珍儿”“轮儿”“肚儿”“壳儿”四种形状。以一个嘎啦哈为例,平放为“壳儿”,翻过来则为“肚儿”,再往左翻的“珍儿”,往右翻则为“轮儿”,双方选出的代表都是抓嘎啦哈的行家里手,高人一筹。只见甲方先搬“珍儿”、“轮儿”,“肚儿”,“壳儿”,把铜钱串儿高高地抛向上空中,随铜钱串儿,手则把嘎啦哈的造型先搬出来。也就是一刹那,铜钱串儿落下来了,刚好落在“牵马头”人的手里。胜败在此一举了,同阵营的人都为自己的代表鼓劲加油。如果这四道工序有一道过不了关,“牵马头”的大权就被对方夺去了。有了“牵马头”权,就可以往自己的阵营“牵马”——抓嘎啦哈了。成千成百的“马”也分四道工序往家“牵”。手艺高的,可一把抓住四个五个“马”,动作麻利,干净利索。不论谁“牵马”,都是一个规矩:不许碰别的“马”,若惊动了没“牵”的“马”,就败下阵来。这时同阵营的马上再选一位挂帅的出征,直到战得不剩一兵一卒,大权才能交给对方。由此可见,抓嘎啦哈的胜败关键在于协同作战和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了。
记得我我五六岁的时候,常和邻居一个叫雪花的女孩在一起玩抓嘎啦哈,母亲却不让,郑重地告诫我:“别和女孩在一起玩了,男孩和女孩在一起烂脚丫儿。”“怎么能烂脚丫呢?”我似信非信,刨根问底。“烂脚丫儿就不能走路了,你还能上姥姥家去吗?”母亲说得满像回事儿。我真信了。开始,雪花儿喊我玩嘎啦哈,我不去。常了,我抗不住雪儿的诱惑,她兜里常常揣些糖块儿,不和她在一起,是吃不到糖的。因此,我常避开母亲,偷偷地和雪儿在一起玩嘎啦哈,也常常能吃几块胶皮糖。每次玩耍完回家,怀里总像揣个小兔子,跳个不停,也有点儿后悔:怕真的烂脚丫儿,就吃不到姥姥家的甜杏。姥姥家有好多杏树,杏子熟的时候,我能爬到树上吃。
一次,我和雪花玩嘎啦哈时,突然想小便,背过身去就撒。雪花则喊:“蹲下撒尿,不蹲下尿裤子!”我没蹲下,尿也撒完了。雪花也觉得奇怪:“我也站着撒尿!”结果,她尿了裤子,吓得哇哇哭,怕回家挨她母亲打。她母亲真的打她了,还找我母亲:“你孩子教俺雪花站着撒尿呢,可不能让他俩在一起玩儿啦!”那次,母亲也把我打了,再三追问:“你看雪花儿撒尿了吗?”“没有!她看我站着撒尿,也站着撒尿。她尿裤子了,我没尿裤子!”母亲瞪圆了眼,狠狠地说:“再跟雪花儿在一起玩儿,看我打断你的腿!”往后,我再也不敢和雪花在一起玩嘎啦哈了,但有个谜底没揭开,我能站着撒尿,雪花咋不能?朦胧地感到母亲不让我和雪花在一起玩嘎啦哈的缘故了。
抓嘎啦哈也是北大荒妇女选媳妇、瞧婆婆的好机会、婆婆想,都说张家的姑娘贤慧,是真是假?抓嘎啦哈的过程中就了如指掌了。姑娘想,都说李家是过日子人家,小伙子倒是意中人,婆婆怎样呢?只能要抓嘎啦哈过程中观颜察色了。大姑娘、小媳妇都愿抓嘎啦哈,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玩一冬嘎啦哈,扯一冬张家长李家短,姑娘也摸准了未来婆婆的“底”,婆婆也摊开了未来媳妇的“牌”,两全其美的事,就一锤子定音了,总得找个机会表达心情。雪花长大了,长得花枝招展。好多人家上门提亲,她都婉言推辞了,却常常借故往我家跑。可她不自己来,而是约几个姑娘、媳妇一起来我家。我想,她可能是怕暴露“目标”吧?她们一起来,她就不显山不露水了。我母亲也会观颜察色,顺水推舟。每次抓嘎啦哈,母亲都愿意和雪花一个阵营,哪次都让雪花出阵“牵马头”,其良苦用心,不言而喻。雪花也不推辞,自告奋勇,表现得淋漓尽致。那年冬天,广播里播放东北地方戏《红月娥做梦》。可能雪花认为时机成熟了,故意说给母亲听:“哟,我长这么大咋没做过这么好的梦呢?”一席话,惹得满屋哄堂大笑。有的媳妇快嘴:“快了,用不上年底,我保你做个好梦!”真的,也就是那年年底,母亲把两对心爱的嘎啦哈送给了雪花。这两对红玛瑙般的嘎啦哈,也说不准在我家传了多少代。据母亲说,到她手里已是第六辈了。这是母亲相中了雪花,代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雪花害羞地把两对嘎啦哈接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在姐妹们一片哄笑声中藏进了怀里。
如今,雪花把这两对嘎啦哈已经珍藏三十年了。近几年,一到冬天,她就把这两对红嘎啦哈翻出来。我想,她一定在琢磨把这两对红嘎啦哈再送给哪位心爱的姑娘吧?
长篇散文|关东猎奇(四)作者:刘国林
回忆当年砍明子
明子,就是指松脂浸透松木的那一小部分,有点儿像琥珀,透明、锃亮,散发着松脂的香气。不是哪棵松树都有明子的,小松树没有,其它种类的松树也没有,只有百年以上的红松有明子。松树越老,聚结的松脂越厚,明子越大。就是红松,也不是浑身都有明子,只有破损的地方和长枝桠的地方,才长明子。
砍明子,专找腐朽的倒树。那些被风刮倒的红松,说不上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淋,树身腐烂了,一敲一大块,像掰白面馍那般轻松。可长明子的部位是永远不腐烂的,只有砍掉腐烂的朽木,才能找到明子。砍明子也有窍门。老钻山的,一搭眼,就知道哪块儿有明子。初学乍练的,总得枉费一阵力气,才能摸到门道。
一年四季都能砍明子。但春、夏、秋砍的明子不好运,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住山下背,再用车往家拉。冬天就省力了,套上马爬犁,一直钻进深山里,砍完明子,能一直拉到家。北大荒人都是冬天钻山砍明子,以备一年的引火柴。不光是引火。也用来照明。夜间赶路,备几根明子,几十里山路,一直点到家,风光得很,方便得很。深山里没有电灯,冬天在场院里打场,点燃几根明子,比点电灯还有气势,十足的原始粗犷、豪放味儿,住在城里的人,想体验北大荒人的钻山点明子的滋味儿,也只能是可望不可及了。看过《智取威虎山》的人都知道,土匪“座山雕”祝寿时吩咐,“山里点灯,山外点明子”,那就是北大荒风情画,可以窥豹一斑。
小时候,哪年冬天,我都跟大人钻山砍明子。每次都砍不多,但我愿意去,图的是新鲜、好玩儿。但有一次,差点儿丧了命。
那是我十四岁那年冬天,邻居宋大爹和我说:“林子,给大爹做个伴儿,砍明子去!”我当然愿意去,且求之不得。因为宋大爹家有马爬犁,我家没有。把我的小爬犁往马爬犁上一挂,一直能把我拉到家。山里的雪好大,踏上去,一直陷到我的裤裆。宋大爹找到一倒树,噼啪地砍起来,边砍边说:“林子,在一起砍吧,大爹不能亏待你。”别看我人小,却不愿吃别人的下眼食。山里的倒树多得很,和你凑热闹?我才不干呢!拉起爬犁,我另找地方去了。大约走了二里来地,我发现一棵倒树,真够粗的,和我的个头差不多高呀,树心烂个大洞哩!趴在洞口往里瞧,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出于好奇心,我想钻进洞里瞧瞧。洞挺大,稍一弯腰,就钻进去了。我摸索着往里钻,边钻边嗷嗷地喊,一是给自己壮胆儿,二是看有啥野兽没有。若有,肯定会有声响。我边钻边喊,可什么声响也没有。快钻到头了,突然,我发现两个绿莹莹的光点儿晃动着。原来树洞里藏着一只冬眠的黑熊!我当时头发根子发炸,容不得多想,掉头就往出跑。它本来是不想伤害我的,我那么瞎诈唬,它都没动。可能是我的跑动声把它激怒了,嗷地一声从后面追来。它体胖又太笨,在树洞里没有用武之地。我三蹿两跳,冲出树洞,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跟头把式地往回跑。可是雪太深,没等拔出这条腿,另一条腿早就陷在雪窝里了。回头瞧,一只像牛犊似的黑熊。正呼哧呼哧地在后边追我呢!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连它嘴里喷出的白气都看见了,如何是好?这时,我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个倒木,三步两步,蹿到倒木前,就势一躺,躲到倒木下,三蹬两蹬,把身上的积雪蹬个大坑,刚好能藏住我。这时,黑熊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来越近,倾刻间,就追到了倒木旁。我躲到倒木下的雪窝里,只听嗖地一声,黑熊跨过倒木,呼哧呼哧地继续朝前追我去了。我的天!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早就丧生在它的掌下了!我大气没敢出,憋住呼吸听它的跑动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了,才敢站起来。爬犁也不要了,躲过黑熊追我的方向,直奔宋大爹而来。
宋大爹已砍一马爬犁明子,见我回来了,便问:“爬犁呢?”
“大山岗那边。”
“咋不拉过来?”
“我拉不动,等你去拉呢!”
“小犊子,尽跟我耍心眼儿,还不是溜我的腿儿?”宋大爹嘟囔着,给我拉爬犁去了。
我确实耍个心眼儿,若是要爬犁,我的小命早就没了。可我不敢告诉宋大爹,若告诉他,肯定不会给我拉爬犁的。但我又怕宋大爹和黑熊遭遇,就提醒他:“用不用把大斧子带上?”
“你今天怎么啦?拉爬犁带斧子干嘛?”宋大爹没有带大斧子,我也没再深说,心想:“看遇见黑熊怎么办!”只一袋烟的工夫,宋大爹就把雪爬犁拉回来了,没好腔地说:“你小子,这半天干嘛啦?一点儿也没砍?”哟!他没碰上黑熊?我想,肯定是黑熊追我没回来。若不然,宋大爹也会吓得魂不附体的!宋大爹把他的明子给我装一小爬犁。又把我拉上马爬犁,晃了晃鞭子,马爬犁航行在漫漫林海雪原里。一路上,我几次想告诉他遇见黑熊的事,但话到舌边,又咽回去了。若告诉他,不揍我才怪呢!
刚进村口,老远就见母亲站在那里望着。见我们回来了,喜出望外,不停地唠叼:“你们一走,我就心搅忙乱的,总预感你们爷俩若出什么事似的,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宁。”           
宋大爹却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呗,孩子跟我走,还能有啥事?”说着,卸下我的小爬犁,准备回家。
“宋大爹,你别走,我真碰上黑熊了……”
我一五一十地述说着碰见黑熊的经过,把宋大爹的脸都气白了,骂道:“你这小犊子,当时咋不告诉我?是你的爬犁值钱,还是你大爹的老命值钱?”
我吓得吐了吐舌头,没敢言语。若吭声,他敢打我嘴巴子。
第二天清晨,宋大爹又来叫我了,说是猎熊去。我一听腿当时就软了,不想去。
“有大爹在呢,怕啥?”
“要么,再找几个人同去?”
“找什么,狼多肉少,就咱爷俩干!”
说走就走。我和宋大爹一人操一把大斧子,坐上马爬犁,直奔昨天出事的地点。宋大爹把马爬犁拴在离黑熊半里远的地方,我俩操起斧子,悄悄地来到倒木旁。绕到树洞口,宋大爹仔细观察了四周,昨天的脚窝都让风刮平了,一点儿痕迹也没留。“黑熊肯定在洞里了,你爬上去,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敲,若声音发闷,就是黑熊窝,我守洞口!”宋大爹边说边爬上树身,举起大斧子在洞口守着。
我也爬上树身,用斧背儿沿着树身往前敲。开始,只能敲出空空的声音,边敲边听。快敲到树梢时,声音变了。宋大爹忙说:“别往前敲了,黑熊就在这儿了。你再使劲敲,把它轰出来!”我又咣咣地敲起来。可任凭我怎么敲,里边一点儿声响也没有。没在里边?不能!“你翻过斧背儿,砍个窟窿看看!”树皮不厚,我咔咔几下,砍出碗口大小的窟窿。借着射进洞里的阳光瞧,“呀,看见黑熊毛茸茸的后背了!”我惊呼。“别慌,用斧把儿往出捅!”宋大爹说着,又拉开砍熊的架势。我掉过斧把儿住里捅,软囊囊的,像捅在棉花包上,一捅一哼哼。突然,黑熊的爪从窟窿里伸出来了,搭在窟窿口上。爪是够大的,把窟窿都堵严了;爪子够尖的,像鹰嘴似的扎撒着。我的天,这尖爪若抓到身上,不把肠子掏出来才怪呢!这样想,我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差点儿从树身上掉下来。“别慌,快砍它的爪子!”我定了定神,举起斧子狠狠砍下去。咔嚓!黑熊嗷地一声抽回爪,爪尖却留在窟窿口,血淋淋的。黑熊被激怒了,吭哧吭哧地往洞口蹿。宋大爹早等得不耐烦了,黑熊刚一露头,宋大爹狠狠地劈下去!不偏不倚,正劈在黑熊的头上,黑熊晃了晃,倒在雪地上。宋大爹有经验,嗖地冲上去,掏出匕首,照准熊胆的位置扎去,只那么一转,鲜红的胆取出来了。宋大爹掂了掂,告诉我:“就这只胆,足够咱爷们办置年货了!”
哎?树洞里又有声响。“快进去看看!”我蹭蹭钻进树洞,抱出两只毛茸茸的熊崽来。宋大爹看了看,惋惜地说:“哎,若不是为了生计,何必图财害命呢!”
那次猎到的熊,连同熊崽,当时就让宋大爹卖了。卖多少钱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用卖熊钱买了一头儿白条猪,我两家二一添作五分掉了。到后来我才知道,一头熊能卖不少钱呢,光熊胆就值七八百元。可宋大爹没说这些。当时我想宋大爹真够黑的,见钱眼开,不可交。
事隔三十年了,我一直没忘。去年冬天,我回老家探亲,特意探望宋大爹。他七十多岁了,身板还硬朗,还常钻山砍明子。我俩谈及猎熊的事,他打了个唉声说:“大爹对不住你,那次猎熊卖的钱,都让我给你柱子哥娶媳妇用了。只给你家买点儿肉,你当时念书也没钱……若是现在,何必冒那个险?都是穷的啊!”
“那现在你咋还钻山呢?”
“唉,有瘾哪,三天不砍明子,浑身就不舒服。现在的小青年哪像你们那茬人能吃苦?连明子长在啥树上都不晓得,看我死了他们过不过……”
我知道,宋大爹说的是心里话。细想,宋大爹说得在理,也不在理。在理的是,近些年,山里人确实富了,不把砍明子当回事儿。不在理的是,时代发展,当今的年轻人有新的追求了,哪能拿老眼光看新形势呢?
长篇散文|关东猎奇(四)作者:刘国林
红松的故乡
大小兴安岭如同“八”字,横卧在黑龙江大地上。小兴安岭是“八”字的一“捺”,不过这一捺是任何书法家写不了的,因为它太大了。这一捺长约四百公里,面积达77.9万平方公里,自伊勒呼里的山向东南伸展,直达松花江畔。
古时称这里为“窝集”。“窝集”是通古斯语,即大森林的意思。大清《宁古塔记略》中载“初入窝集,有大树数抱,环列两旁,泪泪然不见天日,唯有秋冬树叶脱落,则稍明”。《柳边记略》中也讲到:“小兴安岭万木参天,排比连络,间不容尺,近有好事者伐木通道,乃露天一线。而树根盘错,乱石坑砑,秋冬则冰雪凝结,不受马蹄,春夏高处混淖数尺,低处汇为波涛或数日或数十日不可达。”清初,这里曾被皇宫视为满族发祥的“风水”胜地,列为“四禁”之一(禁止采伐森林、采矿藏、渔猎和农牧),直到上世纪末,沉睡的“窝集”才逐渐向人们展示它的富饶和美丽。
今天,我漫步于森林长廊里,那四周的原始风光令我目不暇接,神思飞扬,密林之中,落叶层集甚厚,人走在上面有如踏在弹簧床上。映入眼帘的皆是高耸入云的红松,满目是遮天的浓荫,满目是蔽日的枝叶。我从一本资料中了解到,分布在地球上的红松有15000万亩。这里就独占一半,实在是得天独厚。记得读中学时《地理》课本中载:“小兴安岭有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其中红松树形俊美,直刺天穹,以其精良的材质受到人们的青睐。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北京火车站等十大建筑,都选用了小兴安岭的红松……”
陪同我的小李是个林业通,他向我介绍说:“在短短的四十年中,小兴安岭累计生产木材19552万立方米,向国家累计上缴利税基本折旧、育林基金达43亿元,相当于国家同期投资的3.5倍。”说到这里,小李故意卖关子“你猜猜,红松都有哪些用途?”“除了它能在建筑上发挥作用,旁的我都不知道了。”

“红松遍身都是宝呢!它的树干含有松香的松节油。松香具有防腐、防潮、粘合性强、绝缘性好、易乳化等性能,是多种工业的重要原料。松节油是合成香料、油漆溶剂的原料,还可以用来制化妆品、消d剂、润滑油呢。红松的根也能提取出焦油、松节油、选矿油呢。至于红松的果实——松籽,就更为人们所喜爱了,它的味道清香可口,含油率占70%以上,含蛋白质占17%,钙、磷、铁等元素也很高,每天吃上一、二十粒,就有滋补强身的功效。如果松籽熟的时候你来这里,那实在是一种口福呢!”
小李的话真有诱惑力,说得我的心痒痒的。“走累了,边休息边聊呢!”我建议。
我俩倚在一棵松树下刚坐稳,忽然觉得头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不对,怎么有股热乎的臊味儿?抬头瞧,树冠上有两只熊崽正在撒尿呢!“这还了得,把它逮住!”说着,我扔下背包就要往树上爬。
小李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有这两个小家伙,说明母熊离咱俩不远啦!若把它惹翻了,不添你个‘不要脸’,也变成‘二皮脸’啦!”
听小李这么一说,吓得我连忙从树上溜下来,照原路程回来了。小李告诉我,他干过一回傻事,现在想起来还后怕。“那是刚到林区那年,自以为有点儿酒量,就和哥们儿碰上杯了,岂知林区的工人个个海量,把我灌醉了。当初没觉咋着,谁知睡到半夜胃里就翻江倒海了,我怕丢人现眼,跌跌撞撞跑出屋外,便开始‘二龙吐须’了,吐得我五脏六腑翻了个儿,觉得松快多了,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才知是被哥们儿抬进屋来的。哟!从哪弄个熊崽儿?哥们儿都笑了。”从哪儿弄的?是它吃了你吐的东西也醉在你身旁了,你搂熊崽睡半宿!就那天早晨,母熊来闹腾了,又趴窗子趴门,直到把小熊放出来,才算了事。若不然,非出大事不可!”哦,我明白了,在大森林里,千万不能胡来,真得守点儿规矩呢!真让黑熊留下点儿‘纪念’,怎么向妻子儿女交待呢?这样想着,我真有点儿害怕。越害怕越觉得有异样的声音。前一下后一下地响着。可能是小李看出我的恐惧心理,告诉我:“这是黑熊‘坐殿’折断树枝的声音。它吃饱了,喝足了,觉得无聊。专往树上爬。可它能上不能下,就得往下摔。从几十米高的树上摔下来,也不死。有时摔重了,也嗷嗷地叫。可它没记性,摔完还往树上爬。”说到这里,小李神秘地问我:”你听说过逮熊的故事没有?专挟公熊的生殖器,一挟一个准儿!”
我感到新奇:“胡扯,哪有熊老老实实让你挟的?”
“真的,我说给你听。这时在黑熊常‘坐殿’的树下放一根粗倒木。把倒木劈开半截木缝,在木缝尽头挟根木桩。公熊玩乐了,就会顺着倒木缝往前蹭。越蹭,它的生殖器往木缝里挟,待蹭到木桩前,使用前掌推木桩,——他的生殖器也挟住了,想跑也跑不掉了,眼睁睁地让人生擒活拿呢!。不过,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可不行,有《野生动物保**》了,谁也不敢挟公熊了。若不,我保准让你看看挟公熊呢!”
前方的密林深处,有些窝棚的痕迹。细瞧,远远近近都有这样的痕迹。小李告诉我:“这就是当年抗日联军的密营,这样的密营在林子里多的是。听老辈人讲,当年日寇实行野蛮的**的‘三光’政策,对抗联进行残酷的经济封锁,妄图把抗联饿死、冻死、困死在深山老林里。部队进行在百里不见人烟的林海雪原里,每个战士的胡须和眉毛上都挂着厚厚的冰霜,手和脚都冻裂冻肿了,带着粮食也很快吃光了,地上是厚厚的白雪,什么也找不到,只能从倒木上找些干蘑菇充饥。当蘑菇也找不到时,就吃树皮或身上扎的皮带、脚上穿的破鞋剁成碎块,用雪水煮一煮吃下去。长期的饥饿和在齐腰深的大雪中行进的抗联战士们,一个个累得疲惫不堪,有的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像一个冰人立在风雪中,为了抗日救国,战斗到最后一息,长眠在林海雪原里。有的冻得神经错乱了,把衣服撕开,露着胸膛,把树丛蒿草当成火堆,抱住不放,怎么也拉不开,一直到冻僵死去。夜晚,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里露营,坐在雪地上围着篝火取暖,胸前烤熟了,背后仍是冷冰冰的。由于疲乏,烤着烤着就睡着了,越冷越往火堆前凑,好多同志把衣服烧坏了,当战友们把他们拉出来时已经牺牲了……。”说到这里,小李抽泣着唱起了抗联的《露营之歌》:“朔风怒吼,大雪飞扬,征马路蹰,冷气侵人夜难眠。火烧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壮士们,精诚奋发横扫嫩江原,伟志兮!何能消减,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夺回我江山!”
小李的《露营之歌》唱完了,听得我眼泪也下来了,刚才欢乐的心情一扫而光。五十多年了,如今的年轻人有谁知道这许多抗联烈士在红松的故乡长眠?还有谁知道这许多可歌可泣的抗日故事?想到这里,我的心越来越沉重,我想,当地xx在考虑旅游开发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补上爱国主义教育这一课呢?
或许是神经质吧?或许是大兴安岭森林火灾引起的不安吧?行进在原始森林里,我的脑海总是悬着一个问号:“这么大的森林,若是起了火怎么办哪?……。”我简直不敢想了,禁不住侧头问小李。没想到小李非常自信地说:“不怕,林子里的眼睛多着呢?”
“眼睛?什么眼睛?”
“那儿,瞧见了吧?”小李指了指前方。顺着他的手指观瞧,原来在林海深处的制高点上,耸立着一座瞭望塔。
瞭望塔是有十层楼那么高,爬一百一十九级台阶才能攀上塔顶。塔顶上有两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在用高倍望远镜向四处眺望。看见小李陪同我来了,俯下身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信步走向塔下的值班室。值班室有十平方米左右,屋角放置两张床,床上有行李卷儿,挨床的桌上放着饭盒、咸菜盒和大葱,窗台上放着一部电话,——这就是屋内的全部摆设。看到这些,这里的主人生活状况便可想而知。小李向我介绍说:“执行瞭望任务的两个年轻人住在这里已经一年多时间了。”
年轻人干这个工作?能长期再住下去?简直不敢相信。
“你俩这么年轻,干这个工作能习惯吗?”
“刚来不习惯。”两个年轻人倒挺坦率。“你想,他刚结婚,我也正恋着,却一头扎进大森林。那滋味儿,难熬哇,有时简直要疯!后来,冷静下来了。想一想事业,想一想大‘家’和小‘家’的关系,就想通了,有时想她想急了,就朝家的方向望几眼,对着大森林喊几声,再给她唱一支《十五的月亮》,也就满足了。”
“他俩的生活太清苦了。”我瞅了一眼小李,“能不能经常调换一下?”
“不用,让谁来也吃苦。”两个年轻人同时说。“再说我俩对这里的情况熟了,工作起来也方便。”
“是这样。”小李接过他俩的话头赞许地说。“他俩对森林里有多少个村屯、多少个山头、多少个地窝棚、多少个坟头都了如指掌。今年春天,有一对年轻人在林中谈恋爱,不小心扔个烟头,差点儿跑了山火,亏得他俩发现及时呢?”
“你俩住在这深山老林里,晚上不觉得害怕吗?”
“怕什么?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俺的祖辈儿看着长大的,有的和俺的祖辈儿同龄,有的比俺的祖辈儿的岁数还大。这么大个林子交给俺俩,光想火警了,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不瞒你说,连大小便的工夫都得换班呀!”说到这里,两个年轻人嘿嘿地笑起来。小李告诉我,执行瞭望任务必须是年轻人。你想,老工人岁数大了,爬不了塔梯。尤其是黑天,爬一百一十九级台阶,实在不方便,况且火警不容人哪!等过二十年三十载,他们的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再换下荐小青年接班,俺场子的大多数老工人都在瞭望塔上住过,那一百一十九级台阶,不知留下了他们多少足迹呢!
听了小李的这番话,望着这对年轻的护林人,我心中的潮水被搅动了。难怪这里保持四十年无森林火灾的光荣称号,难怪这里年年受到国家表彰,难怪这里被世界各国瞩目。四十年,一万四千四百个日日夜夜,有一万四千四百双警醒的眼睛一丝不苟地瞭望,谈何容易?这里凝结每一个林业工人的心血,饱含着每一个林业工人的无私奉献啊!
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眺望,微风舞动万顷松涛,泛起点点光波,像闪动着无数双眼睛,我知道,这是大森林的眼睛。
【作者传记】刘国林,中国作家协会黑龙江分会会员。1975年以来,创作地域散文1000多篇,先后在《人民日报》《青年文学》《散文》《儿童文学》《延河》《萌芽》《少年文艺》《北方文学》等全国报刊发表散文作品近600篇。其中《草塘风情画》1984年获xx人民广播电台、xx电视台、中国地理学会、中国少儿出版社联合举办的《我爱祖国山河美》散文征文中获一等奖,著名老作家叶圣陶之子、中国少儿出版社社长叶至善先生亲自为《草塘风情画》写了读后感。《人民日报》、xx电视台分别对刘国林进行采访和报道。1986年,经叶至善先生的推荐,刘国林的散文《草塘风情画》被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入小学课本至今,题目改为《可爱的草塘》。

2006年,刘国林的散文《捉蛇记》发表在《儿童文学》元月号上。经日中儿童文学交流协会会长中尾明先生的推荐,该作品被译成日文,发表在《彩虹图书室》2006年第2卷上,成为日本少儿的课外读物,为中日文化交流,为日本少年儿童了解作者的家乡七台河起到了桥梁和纽带的作用。2013年聘为《中国散文网》专栏作家、《草根文学网》驻站作家、《优酷网》作家刘国林作文大课堂主讲。2016年被聘为《上海文艺网》签约作家、中国老年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会员。2017年被世界汉语文学出版社与杂志社聘为副总编辑,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中国东北分会主席,《作家刘国林作文大课堂》被聘为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理事单位。2017年7月被聘为《今古传奇》签约作家。《中国作家文学》北方编辑部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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