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大学危险信号提醒：谨慎行事为上策

一



大二上半学期是一个忙忙碌碌的学期。课业繁重还要挤时间练球，排演文艺节目。迎接七十周年校庆及中秋节、国庆节、“一二·九”运动纪念日、元旦等一系列的节日和五花八门的比赛，热热闹闹，紧紧张张。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活动尚未接近尾声，各科学期考试又如潮水般压来。



S大学为庆祝国庆节及建校七十周年，在九月、十月里举办了一系列的文体活动，其中最吸引人、竞争最激烈的当首推全校足球联赛了。



赛期里，晚饭前后，便有一场系与系之间的角逐。开场时观众不多，大都是对阵双方所在系的啦啦队，等到晚饭时分，足球场周围便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有的刚吃过饭，有的刚出教室，更多的是一手拿饭盒一手持饭勺，边吃边看两不误。足球场边即是学生宿舍，房间的窗户上也挤满了人头，可谓居高临下，眼观全局。众目睽睽之下场上队员不敢偷懒，个个你拼我抢，虽无世界杯精彩，却也不乏亮点。如果一脚好球命中，场外顿时像炸开了锅，敲盒声、叫喊声直冲云霄，惊飞树上的鸟鹊。要是哪位臭脚连发，场外看客便一片起哄嘲讽之声。直到裁判员一声哨响，宣告全场比赛结束，学子们才陆陆续续、熙熙攘攘地各自回楼，偌大的校园才又恢复了宁静。



晚上自修归来，熄了灯，上了床，卧谈的内容准离不开球赛。先是议论哪个系踢得棒，哪个前锋进球意识强。接着就自然而然地扯到了中国足球队、欧洲杯、世界杯……莘莘学子侃起球来大有足球专家的派头。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激烈角逐，经管系的“浪潮队”和电子系的“猛虎队”一路过关斩将，脱颖而出，双双闯入决赛。决赛安排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浪潮队”的成员主要是以517宿舍的六位学生为骨干。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六个人坐在床沿上一个个摩拳擦掌，眉飞色舞，侃着足球和球星，很快便又扯到了中国足球。孟岩飞激昂地说：“我的梦境里，中国队不但要闯出亚洲更应冲向世界，可命运对于波峰浪谷间奋争的中国足球总是捉摸不定。”



李剑说：“中国足球长期落后的根本原因正如不少足协权威人士说的——在于其管理体制的落后。世界职业足球运动一百多年的发展史证明了其体制的先进。现在体育竞技项目中，其管理水平及职业化程度决定了其水平的高低和竞争激烈的程度。现行中国足球体制已着实到了非改不可的程度了。”



“对！”胡运来接着说，“中国足球要赶上去，必须走职业化道路，实行俱乐部制，才能融入世界足球发展潮流，取得质的突破。”



“不可太过于乐观了！”一直沉默的童雷瓮声瓮气地说，“先不说我国足球实行俱乐部制之后随之而来的诸多问题，单说一个最明显的而大家又不太在意的问题吧。”童雷的目光在其余五位室友脸上扫了一遍，故弄玄虚似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不知诸位是否发现，历届国家队、国奥队组建名单中，至今也没有出现过一位高校球员，这不能不算是各级教练队伍工作中的一大失误。我认为，各级教练员也应把眼光投向广大的高等院校，从那里选拔一批优秀球员！”



“有道理，”孟岩飞附和着说，“高校是块尚未开垦的足球处女地，这其中不乏有才华的球员。现在大部分球员普遍文化素质偏低，而大学生球员在身体素质、技术素质同等情况下，比一般球员的场上组织及应变能力会更强。”



“对，在国外不管是国家队还是甲级队，都有好多大学生球员。他们丝毫不比职业球员差，如现役美国女子足球队的米歇尔·阿克斯塔尔就是名大学生，在第一届女子足球锦标赛中，为美国队最终夺取冠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林大卫说。



“哎，诸位，眼下社会上各种各样的节日琳琅满目，可没有属于足球迷的节日，随着球迷队伍的日益壮大，随着新工时制的实施和《全民健身计划》的推广，我们也不妨择个黄道吉日，设个‘足球节’如何？”于波绘声绘色地说。



“这设想不错，倘若付诸行动，对于丰富球迷的精神生活、推动中国足球运动的长远发展将大有益处。你于波说不定也会一夜间名扬四海，你小子快申请专利吧！”孟岩飞打趣道。大家哄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大卫说：“球技要提高，离开了比赛，就成为一句空话了，现在中国最优秀的球队一年也…



“我认为引进几个世界级球员或米卢式洋教头也不失为上策，设想如果把马拉多纳、罗伯特·巴乔或罗纳尔多引进中国，国家队的球技必然会突飞猛进，国内外的球迷也将会像潮水一样涌来，门票、会费、商业广告、经济赞助、电视转播，到那时中国足协可就热闹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呢！”于波笑着说。



“这也正说明了足球运动的发展还须有雄厚的资金作保证。”林大卫补充道。



“我看米歇尔斯很合适，荷兰国家队老牌主教练、著名足球专家，老头子若是在那里退休了，可以引进来嘛，在中国足协当个顾问什么的，凭他的才技，不出两年，中国足球必然会有一个大的飞跃！”童雷说。



“算了吧，洋教头也无力回天，中国足球是一盘沉重的石磨，什么驴拉上去都只能在原地打转！”孟岩飞说。



“那就把这石磨砸碎！”胡运来瓮声瓮气地说。



“谁来砸？怎样砸？”孟岩飞瞪着眼反问道。



“这只能从体制上解决。开创一个令人奋发的竞争环境，给足坛增添生机、活力！”胡运来说。



“算了吧，胖子，中国足球队一次次地翻船，足协早已被舆论界闹腾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心思谈什么‘体制’！”孟岩飞愤愤地反诘道。



“猛张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从各种信息和迹象表明，中国足协肯定要有大动作，中国足球的振兴不会太远了，事实一定会证明这一点的。”于波肯定地说。



“我对中国足球始终抱有信心，就像对我们明天的比赛抱有信心一样。”林大卫说。



李剑看了下手表，挥了挥手说：“聘外籍教练、队员毕竟是权宜之计，足球的振兴最终还得依靠咱们中国人自己。好了好了，伙计们，该休息了，明天我们还要大拼一场，不能让球迷们失望！”



第二天的冠军争夺赛定于下午四点三十分开始。电子系的“猛虎队”身材高大，体力强，速度快，拼球意识强烈，连续三次夺得校联赛冠军，这次夺冠呼声依然很高，一个礼拜前电子系学生会已经趾高气扬地把“争取四连冠”的标语贴得满校园都是。经管系的“浪潮队”的资本是：技术全面，控制能力强，善于强行突破，门前抢点、射门意识好，并且精于斗智，擅长声东击西，避实就虚等，这次比赛夺冠呼声也很高。



下午两点左右，“浪潮队”悄悄开了一个小会，认为这场争夺赛关键是要打一个漂亮的配合，跑位和转移要迅猛和富于想象力，不但要争取强攻，还要智取，首先就要从精神上、气势上压倒对方，先声夺人。



周末下午没课，看台上的位置早早就被占满了，观众们比运动员还积极。对阵的双方都组织了强大的啦啦队，看台上扯起了大幅标语。下午四点钟左右，校广播室里突然播出一则启事：经管系“浪潮队”决定于即日更名为“武松队”。看台上一阵哗然，“武松打猛虎”，看样子今天“猛虎队”要输定了。“浪潮队”着实开了“猛虎队”一个玩笑。



双方队员开始入场了，全场一片哄笑声。当李剑、孟岩飞他们看到自己系的系主任、系书记及安琪、徐丽娅、左香雪等师生一个个端坐在看台上给他们使劲鼓掌时，越加精神抖擞起来。



比赛在一片掌声和呐喊助威声中开始了。“武松队”率先采取了大攻势，中卫童雷、王连宝准确无误地传球和中锋于波敏捷地运球过人，令“猛虎队”后卫一开赛便头痛起来。前锋李剑爆发式的速度和突破能力更是给“猛虎队”的后卫线造成了混乱。十二分钟时，“武松队”力破防线，孟岩飞一记妙传，李剑一脚开花，观众台上一下炸开了锅，叫好声震天撼地，安琪伸长了脖子使劲大喊：“李剑，加油！李剑，加油！”她感觉自己有生以来从未这样激动过，高兴过，大叫过。先夺得一分的“武松队”理应采取守势，但他们情绪激昂，攻势再增，力图扩大战果。“猛虎队”亦开始扩大防守，全力拼中场，并逐渐遏制住了“武松队”的攻势。三十七分钟时，“猛虎队”前锋一个劲射，球直飞球门，胡运来跃起前扑，把球压在身子下，“好，好，加油！”看台上一阵欢呼。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走，“猛虎队”中锋终于摆脱了“武松队”防守，瞅准机会一个直射，球直冲球门，胡运来一个猛扑落空，球入网门。“乌拉”，看台上再度呼声撼地。安琪又紧张又着急，直搓手，徐丽娅气得直跺脚，左香雪也直伸舌头。“胡胖子，你他奶奶的真无用！”有人高声大骂，这时哨声响了，双方上半场战成一比一平。



中间休息时，胡运来一边喝饮料一边抹眼泪。



孟岩飞冲着他嚷道：“你哭什么，大丈夫赢得起输得起嘛！”



“有人叫我胡胖子，还骂我！”胡运来十分委屈。



“别在意，下半场咱们加把劲儿，踢赢了一定会有人大呼‘胖子万岁’的！”孟岩飞笑道。



“我讨厌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胖子！”胡运来低声咕噜道。



“扑哧”一下，正喝饮料的孟岩飞笑喷了。这时，系书记乐呵呵地走过来说：“大家踢得很好，我代表系领导和同学们感谢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为咱们系夺个冠军来！”



他拍了拍胡运来的肩膀亲切地说：“运来呀，不要伤心，不管胜败，踢完了球你们都到我家去，我请客！”



胡运来的眼泪又滑出了眼眶。系书记接着说：“你们技术占优势，并且运用流畅，但要注意把握攻防时机，胜利在望不等于胜利在握，‘猛虎队’实力强劲，不可轻敌哟！”



下半场比赛在观众的呐喊声中开始了。



这一次“猛虎队”求胜心切，先发制人，前锋、中锋、中卫，如猛虎般向“武松队”扑来，攻势如潮。“武松队”大门曾几度吃紧。“武松队”很快摸透了“猛虎队”的心思，严密防守，众志成城，顶住了“猛虎队”一次次的狂轰滥炸，尤其是林大卫左挡右阻，是一个难以通过的屏障。



开赛十五分，“猛虎队”也未能突破“武松队”布设的严密防线。二十分钟后，“武松队”开始发动反攻。于波的后卫助攻极具威胁，前卫孟岩飞活动范围大，动作力量强，特别是他的远距离传球，让对方喘不过气来，也为前锋李剑创造了许多射门机会。战线逐步逼到了“猛虎队”网前，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啦啦队开始狂呼乱叫，形势吃紧，场下观众恨不得自己上场踢一脚。二十六分钟的时候，“猛虎队”未能截断童雷一个威胁性横传，孟岩飞迅速插上去，一脚破网。“好球！”“噢，噢！”女生叫得比男生还凶，左香雪也甜甜地笑了。



接下来孟岩飞在运球时突然跌倒，左香雪的心一下揪紧了，她紧张地盯着孟岩飞，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只见孟岩飞在地躺了几秒钟，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全场一片掌声和加油声。



三十七分钟时，于波朝着林大卫一个巧妙的勾传，林大卫飞身射门，球直向对方门网飞去。徐丽娅激动地使劲儿鼓起掌来：“大卫，好样的，加油！”球打着横梁又弹了回来，惊得“猛虎队”守门员直冒冷汗。徐丽娅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武松队”愈战愈勇，“猛虎队”怎么也阻挡不住汹涌澎湃的“武松队”。其后卫线乱作一团，在终场前两分钟，童雷飞身铲球，接着一个漂亮的平射，“猛虎队”守门员措手不及，再次被“武松队”攻破城池。



比赛结束了，“武松队”以3：1大胜“猛虎队”。



“武松队”队员们互相拥抱着、捶打着，欣喜若狂。经管系师生也一个个眉飞色舞，欢腾雀跃。



“猛虎队”则勾着头，默默地离去。看台上电子系师生有的扼腕叹息，作惨不忍睹状。有的坦荡大度：“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嘛！”有的则义愤填膺，大骂裁判不公，也少不了有几个英雄气短，挥泪而去的。



小小足球，牵动着无数学子的心，也搅得校园水波荡漾。



二



晚秋的时候，夜色便来得很早，刚吃过晚饭，夜幕便漫上来了。晚饭后，安琪、左香雪、徐丽娅一块来到校园北部的相思湖畔，沿着湖边窄窄的小石子路散步。相思湖实际只是一个大水塘，这颇具诗意的名称充分展示了青年大学生们的夸张和浪漫。这夜月明星稀，秋虫在湖边的草丛里很卖力地唱着歌，路灯透着橘黄色的柔柔的光，灯光在湖水里轻轻地荡漾。



“咱们班长李剑可不得了，勤勉能干，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像一股强劲的风，像一团流动的火，实乃一白马王子也！”徐丽娅摆腔弄调地说。



左香雪乐了：“什么意思，你想追人家！”



“还能轮到本小姐，早被人抢走了！”徐丽娅故作惋惜状。



“谁？”左香雪亦故意装糊涂，实际上她也早已感觉到安琪和李剑的关系不一般。



“哎哟，我的傻小姐，你也太缺乏第六感觉了，除了我们的小天使安琪，哪个还能配获如此荣幸！”徐丽娅摇头晃脑地说。



左香雪一下子笑得前仰后合。早已羞涩得满脸绯红的安琪，嗔怒地追打徐丽娅：“你小女子乱点鸳鸯，小心嚼了舌头。”



三人嬉闹了一阵后，左香雪满脸狡黠地问徐丽娅：“哎，丽娅，你觉得林大卫怎么样？”



“他呀，整日埋在纸堆里，自矜自得，发几句牢骚怪话，放几声很玄虚很抽象的忧愁忧思之屁，又不能为文坛创造什么真正的价值。”徐丽娅虎脸龇牙地说。



左香雪笑得喘不过气来。安琪笑着说：“林大卫可是小有名气的校园诗人呀，人家还在全国大学生诗歌赛中获过奖呢！”



“会写几句歪诗有啥了不起，如果他写的那些大白话也可以称为诗的话，那么全国十二亿人都是诗人了。”徐丽娅依然满脸的不屑。



“算了吧，爱一个人往往会从恨他开始。足球比赛时你伸长了脖子喊‘大卫，好样的’，说明了什么？”左香雪这时也话不饶人。



“那是我看得起他！”徐丽娅抢白道，底气已明显的不足了，安琪和左香雪幸灾乐祸般大笑起来。“你们傻笑什么呀！”徐丽娅脸红着嗔怒道，不好意思起来。



“香雪，咱们班上的男生你最喜欢谁？”安琪问左香雪，满脸的认真。



“俺喜欢的人多了，问题是人家不喜欢俺，俺是农家女，是灰姑娘，哪个神经的会中意俺！”左香雪拉腔拖调地自嘲道。



徐丽娅乐了：“哎哟，哎哟，我们的香雪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真的，你们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这是有差别的！”左香雪温和地说。



安琪笑着说：“香雪，如今你也是城里人了呀！”



香雪听罢竟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是呀，眼下我也终于挤进了城里人的行列，可是你们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跟我们全家乃至骨肉亲朋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我有今天不易呀，我吃的苦受的罪你们也许想都想不出来！”



这席话强烈地震撼了安琪和徐丽娅，她俩都深深地感到，以后更应千方百计地帮助、抚慰香雪。



一天傍晚，李剑挟着课本和笔记从阅览室回宿舍时，忽然看到安琪正站在一颗梧桐树旁。梧桐叶正大片大片地飘落，安琪四周落满了微微卷曲起来的灰黄的叶片。



“安琪”，李剑走过去叫了一声。



安琪回过头来：“噢，是你呀，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李剑问。



“看书看累了，到这儿放松一下，这里很静！”安琪说。



“你好像有心事，安琪。”李剑微微一笑说。安琪没有吱声。



“我也有点累了，一起散散步好吗？”李剑又说，话语柔和而恳切。



两人沿着小石子路向相思湖走去。月亮已经高高地爬上了树梢，湖水在月光下很亮，像盖着一层银甲。湖畔很静，静得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俩人绕着湖默默地漫步，旁边小树林里有鹧鸪在叫啊叫啊，声音或长或短。在夜的朦胧中看不见它们，只听见声音起起伏伏。今夜的鹧鸪似乎出口便是诗，好像它们在恋爱。偶尔有鱼跃起，闪着亮光投进湖心，荡起层层涟漪。俩人沿着湖畔缓缓地走着，两颗心在林中、湖中、月色中，如林之悠悠、湖之摇荡、夜之空阔，无拘无束，无遮无拦。湖边不知有什么花在晚上盛开，经过那里的时候，飘来一阵阵的花香。



“安琪，你好像有心事！”李剑终于打破沉默，轻声说道。



“我只是刚才见到落叶，便油然升起一股惆怅！”安琪缓缓地说，李剑想起了《红楼梦》里那个葬花的林妹妹，他想笑，但忍住了。



停了一会儿，安琪柔柔地笑了笑说：“其实谁也没有真正去留意花是怎样凋零的，也没有哪一个真正去数一下地上的落叶有多少，可古往今来，总是有太多的人一见到花瓣，一看见落叶，就惆怅就伤感就寂寞入心。”



一颦一笑，油腻腻的娇气味，是不是天下的女孩都是这样。“天下本无事，女人自忧之。”李剑心里这样想，但却做出一脸的认真说：“我想这定是天之必然，人之天性吧！”



安琪看了看李剑，竟咯咯地笑起来。李剑被笑得莫名其妙。安琪似乎已经窥探出李剑的思想，笑吟吟地问：“你是不是感到我们女孩子都是些晓风残月、帘卷西风的婉约派？”李剑也笑了，不置可否。



“我们女孩总会以自身特有的细腻从万事万物中体味出一种氛围，一种意境。”安琪又喜滋滋地说。



“要命的是我们这些自恃为豪放的、悟性十足的男孩常常会昏头昏脑地掉入你们设计的这种氛围和意境中去。”李剑诙谐地说，两人禁不住轻声笑起来。



女孩的天空因其梦想而美丽，因其纯净而柔媚，因其丰富而完整，女孩的天空也许是男孩永远无法企及的圣殿。李剑想。



这时安琪弯下身抚摸着一朵盛开的野菊花说：“人只要用细腻的心去体会万象万法，即使从一朵花里，也能看到宇宙的庄严，看到美，以及不屈服的意志。”



“哦，这话说得好，很有悟性！”李剑深有感触地赞叹起来。



安琪直起身莞尔一笑：“这句话是香雪说的！”



“嗯？没想到整日默默无闻的左香雪还有这么好的灵性！”李剑满脸笑容地说。



“事实上香雪是个挺好的女孩，她自小就在大巴山深处生活，巴山蜀水培育了她善良勤劳的品德。她不善言谈且安静，喜欢用彩纸剪出各色各样的图案送给我们，也喜欢摘一束野花，插在装满水的瓶子里，放在宿舍的窗台上。有时，她还会用她那略拖尾音的方言给我们讲密林、梯田、奔流的山涧、飞奔的野兔。她总是争着把地板拖得光可鉴人，桌椅擦得一尘不染，我们随手乱放的书籍总是被她码放整齐……这些日常琐事她不习惯听‘谢谢’，她以她朴素的爱心、至善的性情、挚诚的胸怀感染着我们，使我们的宿舍充满了友爱和生机，我们都很喜欢她！”安琪沉浸在一种自豪和幸福之中，一口气讲了一大堆。



一丝不解掠过李剑的眉梢，他心目中的左香雪在班上总是默默无闻，整日低着头，穿着朴素的衣服匆匆来去，大眼睛里流露着与她年龄不相称的郁郁寡欢的神情。“我发觉左香雪在班里总是显得很孤僻，不肯在人多的地方多停一分钟！”李剑轻声说。



安琪垂下眼皮，黯然道：“这与她的性格及家庭有关。她家很清贫，家里极少给她寄钱，她只是靠为数不多的助学金生活，她有些自卑！”



李剑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一脸沉思，双眸流露出中年人才有的沉重和沧桑：“唉，左香雪是个应该快乐的女孩，我们以后应该尽心尽力地帮助她，让她感受到阳光、欢乐和友谊的温馨。”李剑像是在自言自语。



安琪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和颜悦色地说：“你说的我们都已经做到了。现在我、香雪、丽娅在一块儿吃饭，我和丽娅想方设法让香雪少拿伙食费。一开始香雪死活不答应，但在我和丽娅的努力下，她后来也只好‘投降’了。我们三人无拘无束，无话不谈，经常一块儿去逛街逛商店，好得如亲姐妹一般，香雪只要与我俩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很风趣的。”



李剑满眼深情地看着安琪，心底像漫过一股甜蜜的甘泉。他喜欢的就是安琪的这种表里如一的美丽和善良。安琪发觉李剑在目不转睛地看她，脸便红起来。



“有些人天生是需要不断向人倾诉的，我大概就是属于这一类。”安琪勾着头，喃喃地说。



“因此，有些人天生是需要有滋有味地听别人倾诉的，我大概就属于这一类。”李剑风趣地说，两人都深情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安琪神秘地说：“哎，李剑，你发觉没，林大卫与徐丽娅挺那个的，他俩以后肯定有戏！”



“话说得可不能太绝对了，感情这东西，只有双方都有一种感应，才能达到心灵的沟通。”李剑说。安琪扑哧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李剑问。



“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安琪柔情地说，李剑不好意思起来。



夜风轻柔地拂动着树叶，发出低微的沙沙声。圆圆的月亮很调皮地挂在当空，宛如美玉。平静的湖面，浮起一片柔和的银光。李剑止步，深情地看着安琪，轻轻地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仿佛怕碰破一件稀世珍品似的。他抱得很轻，他们脸对着脸，靠得那么近。安琪从未感到过的一种男孩的热气猛然地飘洒在她脸上，使她倍感甜蜜，又加剧了心跳。这时只听李剑柔声地说：“安琪，我爱你！”安琪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她伸手抱住李剑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口中喃喃低语：“阿剑，阿剑，我爱你……”他们互相紧紧地拥抱着，初恋的幸福似决口的洪水奔流着。这时，李剑一只手揽住安琪，另一只手轻轻地托住她圆润的下巴，在她丰满的唇上吻了起来，这吻是那样热烈、那样密集，如同串串盛开的海棠花。夜色绵绵，心在狂跳，爱在膨胀，世界在缩小、消失，只剩下这一对沉浸在初恋幸福中的青年男女。



当李剑怀着初恋的喜悦回到宿舍时，见只有孟岩飞一个人坐在床头翻一本《大学生》杂志。李剑便把左香雪的情况向孟岩飞讲述了一遍。半夜醒来，李剑发现上铺的孟岩飞翻来覆去还没入睡。“是因为左香雪吗？”李剑心里想，他早已隐隐约约感到孟岩飞在暗恋着左香雪，男孩的心底同样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啊，而且男孩比女孩更善于深藏自己的情感。他有点后悔不该把左香雪的情况告诉这个朝气蓬勃、善良憨厚的孟岩飞，让他平添一份忧郁。唉，人世间啊，最不可思议的是感情，最不可丈量的亦是感情。



三



大二下半学期，517的六名学子已各有千秋了。李剑在学习上成绩优秀，生活中以身作则，从每一件小事做起，从每一个细节开始，严格要求自己，锻炼自己，每一个脚印都朝着那个伟大而激动人心的目标靠近。四月，他终于在明媚的阳光和鲜艳的D旗前，庄严宣誓，加入了中国xx，实现了他向往已久的目标。胡运来选修了计算机课，一有空闲时间就往计算机房里钻，他私下说毕业后准备回家乡大干一番，振兴家乡得靠真功夫，电脑这玩意到时候用得着。孟岩飞与足球难分难舍，被选入校队，课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如火如荼地踢足球，准备迎战市大学生运动会。于波和童雷面对愈加汹涌的市场经济大潮和校园风靡一时的“经商热”整日感慨万分，酝酿着生意经，也准备“下海”一游。林大卫的作品在校报上、《大学生》杂志上经常可见，还获得了全国小小说征文二等奖。可现在他却闲得发腻。他看到同学中有的连英语四级都没考过，一篇总结也能写得面目全非，他对自己感到很满意。



一天，林大卫和李剑坐在宿舍里漫无边际地闲扯。林大卫感悟道：“我原来的一切努力和些微的成果，只是源于从众的本能、潜在的虚荣，全然不是使命感的召唤，因为别人过了四六级，所以我也要通过。我发表文章得大奖，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才华横溢，堪称才俊而已，我觉得我一直是自己把自己哄得忙忙碌碌的。”



李剑吃了一惊，他满眼狐疑地盯着林大卫，实在不相信这席话是出自林大卫之口。



“你老盯着**吗？”林大卫问。



“我对你刚才的话感到震惊，大卫，我觉得你现在有点缺乏使命感和责任感，这可是我们大学生最起码的素质呀！”



“阿剑，别故弄玄虚，你说怎样做才算具备了使命感、责任感？”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前几天向‘希望工程’捐款，左香雪条件那么差，还积极捐了二十元钱，这已相当于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可你倒好，仅捐了十元钱，还嘟嘟囔囔，你家庭条件好，又有稿费收入，还整日地往饭馆里跑……”



没等李剑把话说完，林大卫便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我之所以到饭馆吃饭，是因为学校伙食太差，这是事实，明摆着嘛！”



李剑有点动气了：“假如你觉得伙食太差，老是下馆子改善生活，久而久之，生活也必将会改变你，使你变得贪婪而庸俗。”



“哎，李剑，话说得可不能太绝对了！”林大卫生气了。



李剑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重了，他轻拍了一下林大卫的肩膀，诚恳地说：“对不起，老伙计，我的话重了点，我的意思是，你目前的思想或者思绪角度有了问题，至少是有了消极因素。”



“这是你的偏见，”林大卫说，“现在，在大学里，60分和100分几乎是一样的，学业上不少学生都不求上进，毕业分配尽管各有各的见解，真才实学者也不再那么悲观，但还是谁有关系网谁就有戏，这都是事实明摆着。况且我并不同于那些单单为混一张文凭者，我做的也并不算差。”



“是的，大卫，你说的现象是存在的，但它绝不是主流，更不能成为你愤世怨人，耗费青春的理由呀，志向高远、不懈奋斗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生活无聊、没有意义的想法和结论的。”李剑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对生活、对人生、对社会，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看法，这是我的自由，何况这种看法是一名成熟的大学生的看法，不是那种孩子气的毛头小子的看法！”林大卫愠怒涌动。



“你自认为你是成熟的，自认为诗歌与哲学素养让你对社会对人生有了超年龄的思考。事实上许多方面你还显得不足，甚至是错位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你的危机：信仰危机、追求危机、情感危机，等等！”李剑也有点怒气冲冲了。



林大卫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想想这几年来我活得好累呀，这是别人难以理解的。自从与文学结缘后，我就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不去影院，不下舞池，连他妈的星期天到郊外转一圈的渴望也放弃了，心中总是想着书中的话，想着那些文学前辈的话：要甘于淡泊，要甘于寂寞，要宁静才能致远，要……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啃书本爬格子，坐在屋里活在前辈们的话语里，走在外面又活在世人的目光中。可我自己呢？到哪里去了？为了别人我做自己想做的事要小心谨慎；为了别人我得说出自己不爱说的话；为了别人我和自己喜爱的女孩在一起要躲躲闪闪；为了别人我活得装腔作势、碍手碍脚，我简直要被别人活埋了！”林大卫有些泪光闪闪，“我承认，我近来是消极了，是对社会失望了，我的一些想法、一些观念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很荒谬，可责任不在我，在于社会……”



李剑似乎按捺不住怒火了：“你还挺委屈，总是把责任推向他人和社会，怨天尤人，而不认真地检讨一下自己。命运既然为你提供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就要加倍珍惜，就要进取，为何顾忌别人的眼光和舌头？为何要装出少年老成的样子？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却老气横秋地哀叹人生、社会，扮成看破红尖的道学夫子，不负责任地糟蹋青春，并且总以为高人一等，是好汉是精英，看不起社会、瞧不见他人，孤芳自赏，悠闲自得。这除了让人感到你的可笑和浅薄之外，又有什么益处呢？”



林大卫愣愣地看着李剑，泪水夺眶而出。良久，李剑缓缓地柔和地说：“对不起，大卫，我有些激动了！”



“不，”林大卫抽泣着说，“你是对的，你是为我好！”



“大卫！”李剑眼睛也湿润了，“别把自己藏在方格和文学堆里，我也喜爱文学，文学更需要灵感和生活气息，明天咱俩一块到海边的林子里去踏青好吗？”



“好的！”林大卫点了点头。



“好了，大卫，别伤心了，到校园里散散心吧！”李剑拉着林大卫说。



两人一起下了楼，绕过图书馆走到操场上。操场上新画的跑道线，白白的，一圈一圈静静地环绕着。两人沿着跑道肩并肩地慢慢走着。“大卫，刚才我们俩争论得很凶呢！”李剑说。



“相互沟通，相互探讨，开诚布公，直言不讳，我喜欢这样！”林大卫淡然一笑说。



“对，‘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嘛！”李剑笑着说。



“我近来的确太放纵自己了，但心灵深处也很苦恼！”林大卫说。



李剑微微一笑说：“记得有位哲人说过：生活中有苦恼也有欢乐，是苦恼总缠绕着你，还是快乐溢满你全身，这全取决于你自己。我想，一个人最好是不欺骗别人，也不自我欺骗，正所谓‘多情分不狐疑，无隐伏不瞒骗’。”



“我原来总以为自己很潇洒很了不起，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万户侯，现在我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一种顽固的自欺，掩耳盗铃罢了。”林大卫自嘲道。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李剑说，“在茫茫人海里，是成为崛起的小岛，还是成为无垠的大洲，还是永远沉寂于海底？一丝雄心都没有的人，注定一辈子只能平庸。我的意思你一定明白吧！”林大卫点了点头，心底漫过一条清溪。



“阿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林大卫诚挚地问。



“大卫，不要以为什么时候都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拖得太久了，真的就来不及了。你文学功底好，专业成绩也好，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所以现在你更应抓紧时间学习，并且要多深入生活，写出一些思想上进有深度有力度的作品，振兴校园文学，还要不断提高思想水平，积极向D组织靠拢，争取早日入D！”李剑又语重心长地说。



一种久违的激动在林大卫年轻的血管里流动，是呀，在这个歌如海花如潮的年代，我们应该在属于我们的时间和地方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更广袤、更深邃、更斑斓、更迷人、更热烈啊！林大卫暗暗下定了决心，要重新扬起风帆，大干一番。



林大卫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握紧李剑的手，激动地说：“阿剑，谢谢你了，从你这里，我得到的总是信心和向往！”



两只云雀从操场边的梧桐树上鸣叫着直冲云霄，并且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四



刚进入大学的那种新鲜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漠了。很多人流露出了大学生中常见的那种空虚、懒散和郁郁寡欢的情绪。企管班上课时，便有人在偷偷地看小说、杂志，也有学生干脆昏昏欲睡，教室里弥漫着被太阳晒热而散发出的松针和蔷薇花的气味，只有少部分同学在这样暖和的令人懒洋洋的环境里双眼盯着黑板，认真听课。



一天中午，李剑和胡运来吃过午饭回到宿舍，见于波和童雷编了一副对联放在桌子上：“打一个呵欠伸两个懒腰叹三口气半日过也，吃三顿饭逛四趟马路上五节课一天过完矣。”两人还苦思横联，孟岩飞和林大卫也来凑热闹。孟岩飞凑的横联是：“风景这边独好。”林大卫写的是：“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四个人一致要求李剑、胡运来也凑一横联。李剑随着写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胡运来是班生活委员兼517寝室室长，学习刻苦，进取心强，又心直口快，他最讨厌无病**、不思进取，他挥动毛笔也凑上一横联：“几只苍蝇碰壁嗡嗡叫。”这一下517可炸开了锅：大学生到底意味着什么，面临着什么？什么才是大学生的人生归宿？大学生如何实现自我价值？六个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最后胡运来大声说：“只要我们还有精力在这里高谈阔认论、长吁短叹，就说明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责任感、使命感，付出的也还不够，很不够！”他的这句话及“丁零零”骤响的上课**成了517这场争论的结束语。



作为一班之长，李剑对近期班内出现的各种消极情绪很不安，他打算在班里成立一个“思想政治学习小组”，并抽时间邀请校D委主抓思想政治工作的杨副书记及德育处的几位老师来班里开个座谈会。下午课结束后，李剑把班委成员召集到一块开了个小会，他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向胡运来等几位班委谈了，立即得到了班委们的大力支持。第二天上午，李剑在班里宣布了班委会的决定：在班内成立“思想政治学习小组”，大家共同学习，互相交流，并在月底邀请校有关领导、教师开一个思想座谈会，大家谈谈心，统一思想认识，力求把班风搞得有生机、有朝气。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全班同学的热烈响应。



走出迷津和苦恼，重新寻找大学生崇高的人生归宿和历史坐标点，这也正是每一位大学生的心声。



仅一周，企管班借阅“马思原著”“毛选”“邓选”等书籍的学生猛增。宿舍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时装杂志，装订华丽的爱情小说在减少。“寻找**”“学习邓选”“研究马恩原著”在企管班里很快形成了一种声势。你如果走进他们的生活，就会被这种朝气吸引。这种声势对某些学生观念、情绪的转变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五月，电影《焦裕禄》在俱乐部先后放映了四场，场场爆满，许多大学生一边看电影，一边流泪，一位老教授激动地说：“大学生热爱焦裕禄，追寻焦裕禄精神，这是我们民族的希望，中国的希望啊！” S大学生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更多的是焦裕禄深入群众、解决群众实际困难的实干精神；焦裕禄廉洁奉公，不肯多吃国家几斤米的公仆意识；焦裕禄为了送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徒步追赶火车洒泪话别的质朴。



焦裕禄是一个真正的xx人。



焦裕禄成了大学生心中的一面镜子、一把尺子。



新一代“焦裕禄”将站立起来，历史终将会证实这一点的。



五月末的一个下午，企业管理班教室里挤满了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本系的，也有外系的。椅子围成一圈，校D委杨副书记及德育处的两位教授坐在学生们中间。



杨副书记首先请同学们先谈谈近阶段读书、学习的感受。



孟岩飞第一个发言，他说：“近期的学习使我深深体会到，真正高档次的生活是人的精神生活。作为一名大学生如果不经常充实新知识，就不可能发展自己的智慧；同样道理，如果不经常反思总结自己的思想、行为，就不可能走出自我设计的小圈子，不可能改变‘天之骄子’的‘娇气’与‘骄气’。”



“我也深有感触，”童雷接着说，“一个人能否自觉前进全在于他能否增强和发扬优良品质，同时也看他能否克服自身缺点。”



安琪理了理额头的几丝乌发说：“我们大学生渴望成材，但为什么一遇到挫折就感到困惑，一碰到不尽如人意的事就觉得失落？我终于在青年**身上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他那种自觉革命的精神、顽强的毅力以及自我思想改造的动力，来源于对祖国和人民的高度责任感，来源于他自始至终把自己和人民群众结合在一起的求实精神。”



于波清了一下嗓子，说：“在此之前，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感到迷惑，感到很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一个人在年轻时会碰到或多或少的挫折，如果无法战胜这些挫折，那么将一事无成。”



“我很赞同于波的看法。”胡运来紧接着于波的话音说，“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总是把旺盛的精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而决不会让挫折与失意打搅他心灵的安静。**青年时代也有过困惑、挫折和失意，但他坚定地走出来了，最终成为一名伟人！”



“生活中肯定会遇到许多烦恼和挫折的，但这与历史压在我们这代人肩上的重担相比，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左香雪两腮挂着红晕，轻声细语地说，在人多的地方她一说话脸就红。



林大卫说：“我最近读了《车尔尼雪夫斯基全集》，其中有一段话对我触动极大，大意是‘一个男孩子不养成独立参加社会事务的习惯，不具备公民感，长大了成为中年男人而后成为老年男人，然而成不了男子汉’。我认为，如果一个人不参加社会事务，缺乏公民的责任感，那么剩下的就只是自私自利。”



德育处的一位老师接着话音说：“对，一个人从青少年时代起就应培养自己对社会负有责任的正确观点，因为这信念将决定，他为自己选择哪一部分劳动去造福于社会，并且还决定他在选择职业时，是考虑社会利益呢，还是从谋私利的个人主义着眼。一个追求进步乐于奉献的民族，将永远是一个繁荣昌盛的民族。反之，一个民族如果被个人私利冲昏了头脑，那么它必将走向衰亡和解体。同学们可以发现，在历史上千古流芳、传之久远的是崇高的民族精神，在历史上被人民永远追念的，是高尚无私的杰出者。所以我提醒同学们，当下，一切的畏缩、彷徨、失意、挫折都十分渺小，人生只有不懈地努力，才能取得辉煌的成就！”教室里一片掌声。



李剑发言说：“我觉得，只有热爱祖国和人民，把自己的知识、精力凝铸于国家和人民的事业中，才能真正成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才能找到永恒的快乐和幸福。”接着他翻开日记本说，“最近，我读了《杜勃罗留波夫全集》，其中关于爱国主义的说法我十分推崇，他说：‘真正的爱国主义不应表现在漂亮的语言上，而应表现在为祖国、为人民谋福利的行动上。’”



徐丽娅等几个同学也纷纷发了言，大家的谈话都发自肺腑，触动心灵深处。杨副书记十分欣慰，他说：“你们是跨世纪的一代，任重道远，你们的机会还很多，肯定也会遇到不少困难，但你们不要畏惧。人们常说伟大的力量是因为伟大的思想而产生的，我想人最可贵的是思想、意志上不能垮下来，最可悲的是失去理想。一个人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精神支柱，恐怕是经不住考验的。”接着他要同学们再谈谈看了电影《焦裕禄》后的感受。



“焦裕禄事迹给我们大学生提供了许多现实的思考，”一位胖胖的男生说，“我们终将踏入社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人民才欢迎？焦裕禄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你如果不关心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难事，不解决他们现实的疾苦，你是大学生也好，研究生也好，群众不会欢迎你！”



胡运来说：“焦裕禄曾说过，‘群众喜欢的D不喜欢吗？群众反对的D能赞成吗？’我就佩服他的这种从心底里与群众打成一片的精神！”



李剑接着说：“焦裕禄完成的是一个xx人的自我设计，他的行为告诉我们，一个xx人最崇高的自我设计是为人民服务！”



童雷激昂陈词：“焦裕禄使我想到，如果我们追求的价值不深深根植于人民利益之中，那么我们的自我设计必然是浅薄的和自私的，这不应该是一个大学生的自我设计！”



接着又有几位同学积极地发了言，教室里气氛十分热烈活跃。杨副书记亦显得十分激动，他很兴奋地对这次座谈会作了总结，他说：“今天大家的谈话很好，很深刻，连我都被感染了。一个人向往什么，追求什么，是他高尚与否的显著标志，我希望同学们都有个健康的个性和崇高的人生观，有一个快乐而有意义的人生。



“现在有些同学不是热衷于谈论社会上的一些腐败现象吗？‘再光中兴业，一洗苍生忧’，作为一个对自己国家、民族有责任心的知识分子，看到风险、有忧患意识，这当然是正确的，但是应该注意到，这种腐败现象毕竟是少数，绝不是整体，并且也是暂时的，长久不了。对于这一点，我们应该有客观冷静的估计，有全面、公正的判断，何况我们D已经和正在采取各种思想的、行政的、法律的手段加以解决！如果过多地强调社会之阴暗面，无休止地发牢骚，则只能让自己失去良知，甚至背离航向。事实上在各条战线上各个领域里，优秀的好D员和好干部还是占主流的，我们社会上不是也先后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像雷锋、焦裕禄、孔繁森这样的好D员、好干部吗？



“我们要富民强国，就必须培养出一批有思想深度、有坚定信仰、有高深知识和实践能力的现代化人才。我认为，当代大学生必须具有四全：一是全感——‘以天下为己任’的历史责任感和振兴祖国的崇高使命感；二是全景——胸襟开阔，目光远大，眼观全球，不拘于一块小天地；三是全色——兴趣广泛，生活多彩，开朗乐观；四是全才——有一专多能、博学多识、学兼中西的文化素质。车尔尼雪夫斯基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未来是光明而美丽的，爱它吧，向它突进，为它工作，迎接它，尽可能地使它成为现实吧！’我想以这段话与大家共勉。



“未来的几十年，你们将成为国家的主人，要去振兴国家，开创时代，你们能不能胜任呢？现在任何人的任何评论都为时过早，但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这代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用自己的奋斗来写下你们光辉的篇章的！”



他的讲话被一阵最热烈的掌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