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志国
古巢城有九街十八巷之说,桑树巷便是城里的其中一巷。从市人民路小学大门往北百米,再向西的一条巷子,便是桑树巷。
自巷口由东向西约三四百米处,原是卧牛新村居委会。居委会前一条走向南北的小路为新村北路,向南可直达卧牛山,往北至原巢县纺织厂。紧靠居委会的是原环城乡xx职工宿舍,共三栋砖瓦平房,每栋四户,我妻子的娘家是前排东头第一户。职工宿舍的旁边紧挨着纺织厂,西行百米可直通环城路。
一九八六年我与妻子结婚后,便住在了她娘家。从此,我在每年探亲假的两个月里,便来往于桑树巷和卧牛新村北路,开始了在桑树巷的一段短暂而美好的人生。在岳父母家我们一住就是五六年,正是那段岁月,让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回忆,结下了与桑树巷的今世情缘。
婚后第二年四月,女儿呱呱坠地,起名娟娟。因我们夫妻分距两地,故有千里共婵娟之意。女儿的诞生,给我们夫妻和岳母家带来了欢乐,同时更是辛苦了妻子,劳累了岳母。岳母家三儿一女,妻子排行老二。她大哥婚后住在单位,大弟亦已当兵离家,小弟读初中,岳父除了工作,家中的事很少过问。因此育儿的任务主要是妻子和岳母。妻子月子期间,岳母上班将她锁在家中,下班后再照顾伺候她。孩子满月后,她们便带着我女儿上班。岳母和妻子单位相邻,这样可相互照看。一直到女儿上幼儿园时,她们才有所轻松。
我每年探亲,有六七十天时间,无论春夏秋冬,冰雪酷暑,我都骑自行车带着女儿出去逛街。几年下来,我们跑遍了巢城的大街小巷。在家里稍闲,女儿便拉着我的手,拽着我要带她出去遛弯。她外婆常埋怨说我和女儿:心玩 “ 野 ” 了。
每次探家,女儿与我见面也表现不一。起初一两岁时,父女见面似乎并不陌生,一会就熟,依偎我左右,呀呀儿语挺好玩。片刻不见我,并到处喊着找我。走到街上水果摊位,小手指着买买,我说不买家有,她学着说不买家有;三岁左右,开始表现胆小,避让不敢认我。平时与小朋友海夸,我爸爸在新疆怎么怎么的;四岁上下见了我,趴在外婆背上就是不肯近我,开始拒绝与害羞了;当然这些反应都很快结束,最多半天,父女俩便能融洽沟通,并跟我嘟嘟囔囔讲个不停。一会叫爸爸,爸爸:我是女孩;转身又爸爸,爸爸:大姐喊小老爷(小叔),我喊小舅;我不小心有时碰坏东西,又摇摇小手,不要紧不要紧,大舅回家会修(她大舅是里的高级钳工技师);一个邻居到家里借工具,我说没有,她听到了抢着说:爸爸,爸爸,奶奶家有锯子,真是童言无忌。时不时还学外公无为话,爹爹讲二叫“噢” ;不一会闲了,又牵着我的手,爸爸,爸爸:我们到大院子转一圈就回来嘛。
五六岁时,敢与邻里的大孩子们一起,经常跑到环城路,人民路较远的地方玩。玩累热喝了急速跑回家,爸爸,爸爸喝咔(茶水),我问她去哪儿玩:纺郭(织)厂,转身便跑走了;有一次跑得太远,妻子和岳母一时没找到,惊吓不小,因此也被她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桑树巷那几年,女儿天真烂漫的童年给家里增添了许多欢乐,特别跟外婆,小舅关系最好。小舅一回家见不到她,就急着问小丫子去哪了,跟着便出门去找。外婆叫她买个油盐酱醋的跑得飞快。
那几年,除了我探亲回巢湖,她们母女也去过部队几次。部队的官兵特别喜欢我女儿,觉得她好天真可爱。送别她们母女时,女儿总会哭喊着要爸爸。第一年她们母女从东风基地探亲返回巢县,大舅还特地去蚌埠火车站接她娘俩,临下车时,非要跟别的**叔叔走。
一九九二年我转业后,岳父在区公所(前面说的大院子附近,靠桑树巷旁边)找了一间闲置的库房,仅二米六宽,三米八长,而且一侧墙体还是在石头围墙上架起的山墙,地面向上两米左右,石头垒的墙并不是很平整。门后有个路天梯形小院,大概六七平米。我自己将院子加盖了顶棚,围墙尽头砌了个灶台,旁边还隔了一块做储室。前面正屋起居住宿,后院作歺厅厨房。我垒墙上下不便时,女儿还帮我打个下手,递个小砖块工具之类。女儿当时五岁,大热天小脸累得通红。房子整好后,我们便搬离了岳母家,开始了自己一家三口的生活。因房子前后不通风,一烧饭炒菜,满屋油烟,苦不堪言。尽管如此,但刚刚开始小家庭独立生活,倒也开心。遗憾当时没拍个照片,留下那间房里的布置。
虽然离开岳母家,但两栋房子相距仅隔一二百米,女儿还是多往岳母家跑,是因自家屋子小待不住,更是与外婆小舅感情太深,而不愿离开。我也常逗她,讲小舅不好,她就撇个小嘴向着她小舅。直到如今女儿成家,还时时护着向着她小舅。在那个临时 “ 家 ” 里住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正式搬离了桑树巷,开始了一家三口的全新生活。
新家与岳母家相距有二十几分钟步程。女儿初上小学时,早晚回家,每天中午还是去岳母家就餐。但每到星期天,一大早就嚷嚷着让我送她去岳母家。小小年纪的她,已经与外婆有着难以割舍的祖孙深情。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女儿上小学二年级快期末的一天,她中午放学回到岳母家,没有见着外婆,便问邻居她奶奶去哪儿了,邻居告诉女儿,你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去三康医院了。女儿在邻居家吃过午饭,便独自上学去了。她哪里知道,她时时念叨的奶奶,因那天的意外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作为父亲我非常清楚,女儿年纪虽小,但对她外婆感情特别深厚。所以那天下午,在送岳母去殡仪馆前,我专门去人民路小学接上女儿,带她见了外婆最后一面,和大人们一起乘灵车送岳母去殡仪馆。小小年纪的她一路上哭得十分凄惨。
岳母的去逝,突如其来的打击,岳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我妻子因操劳更是日渐憔悴,一夜之间,女儿似乎懂事了许多。仅在岳母走后五年,岳父也撒手人寰。岳父母双亡,一个幸福快乐的大家庭,就这样无情地被自然解体了。渐渐地,我们去桑树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多年后,随着城市发展,卧牛新村的老屋全部被拆除,一座新的城市小区已经建成。现在那里已高楼林立,没有了当年的痕迹。但我常常梦回桑树巷,因为在那里,有我和妻女与岳父母几年共同生活的美好时光,更有着女儿天真烂漫的快乐童年。正是妻子娘家的付出,岳父母的关爱呵护,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我才能在部队安心服役。今生忘不了,我曾经生活过的桑树巷,更忘不了岳父岳母的大恩大德。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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