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的商品化,经济利益的驱动,使得刊刻者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投合读者的所好,那么,刊刻者究竟采取了什么手段来吸引读者来消费呢?精美的插图即是重要的手段之一。古代印本书中的插图,绝大多数是通过板刻雕印方式制作的,所以称为木刻画,又称版画。所谓版画就是将画好的画稿反向雕镌在木板上,通过刷墨覆纸的方法获得的。
版画
中国有史籍记载的最早的古版画是敦煌发现的《金刚般若经》中的扉页画,是佛说法图,为唐咸通九年(868)刊刻。迄今发现的最早的戏曲版画是元末明初刊刻的《新编校正西厢记》残页中的插画,虽然只有一幅半(这一幅半是一幅完整的“孙飞虎升帐”半幅残缺的“月下听琴“),却使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元刊戏曲版画,填补了元刊戏曲版画的历史空白。现在所知道的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古代戏曲版画是弘治本(1498)《西厢记》的插图。此本五卷,每卷前有单面整版插图一幅,正文插图采用上图下文,以情节内容为单元进行,每一个单元或二三图或五六图不等,依需要来划分。人物造型生动,景物配置典雅,风格洒脱粗放而不失细腻,“唱与图和“,充分显示了刊本的艺术性和形象性,表明了书商们极力推销自己出版物的心理。
《西厢记》版画
古代戏曲版画更确切的说是《西厢记》插图版画在明代以后的刊刻中得以继承,特别是明嘉靖万历以后刊刻的戏曲(当然包括《西厢记》)几乎无书无图,这些戏曲版画不仅构成了我国古代版画的主要内容,而且构成了古代戏曲刊本的一道特别的风景,既装饰了剧本,又推销了书籍。同时,不同的刊刻地点其版画也形成了不同的风格,如建宁派的粗豪古朴、稚拙简率,金陵派的用笔疏朗、线条秀劲,徽派的绿丽繁富、纤细入微等等。“世宗践祚,版画作者,乃复振颓风,争自磨濯。以燕京、金陵、建安三地为中心,所刊图籍,流传天下。”“万历中叶以来,徽派版画家起而主宰艺坛,脾眠一切,而黄氏诸父子昆仲,尤为白眉。“
《西厢记》版画
明中叶以后的万历、天启年间,插图版画进入了黄金时期,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五彩缤纷。这一繁荣局面在《西厢记》的版画插图中有着典型、直接的反映。其图版多采用双页连式或单面方式,有的刊刻者不满足于画面方正的呆板形式,还采用了外方内圆的“月光式”或曰“日光式构图,如山阴延阁主人李廷读刊《北西厢记》、金陵孔氏汇锦堂刊《三先生合评北西厢记》就都采用月光式构图。
《西厢记》版画
且大多数刊本的插图都是以莺莺像冠首,有的图像还被多本采用,如用陈居中摹莺莺像者有朱朝鼎香雪居《新校注古本西厢记》、闵遇五《西厢会真传》等,用陈洪缓绘莺莺像者则有《张深之先生正北西用秘本》、李延读刊本《徐文长先生批评北西厢记》等,集各家插图版画之精华,使人在阅读欣赏《西厢记》优美文词的同时,对故事本身获得了形象性的诠释,如沐甘霖,如饮美酒,不禁心醉神驰。后来的《毛西河论定西厢记》亦翻刻此图。纵观明清两代的《西厢记》插图,特别是明后期各家刊本插图可以说是无图不精。
《西厢记》版画
版画**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画稿是很重要的,好的画稿是好的版画产生的基础,明代一些著名画家如陈洪绥、江耕、钱谷、王以中、唐寅等都参与了《西厢记》的绘画,他们的参与为提高版画艺术水平起了重要作用。技艺高超的刻工也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从附录所列表一中我们可以看到,《西厢记》的刊刻几乎集中了明代刻工和画界的精英。明代一些著名的刻工如黄一彬、黄应光、刘素明、黄一楷、刘次泉等都雕刻过《西厢记》,画家和刻工们娴熟精湛的技艺相互配合,创造了众多《西厢记》版画的精品,如《张深之先生正北西厢秘本》题陈洪缓绘、项南洲刻;《李卓吾先生批评西厢记真本》为陈洪缨、仇英、孙鼎、陆玺等绘,项南洲刻;金陵刊本《词坛清玩西厢记》为魏之璜、刘素明、钱贡等绘,刘素明刻;凌漾初《西厢五剧》为王文衡绘,黄一彬刻。许多刻工本身就是高水平的画家,如郑振铎所说,徽派画家和黄氏父子昆仲在晚明版画史上的地位相同。
《西厢记》版画
徽工在《西厢记》版画发展中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徽工刀法细腻,丝毫不苟,刻划人物“尽态极妍,须发飘动,曲传画家之笔意“。因此歉人的版画栩栩如生,美仑美奂,许多《西厢记》版画堪称版画中的精品。徽州刻工的高超技艺不但吸引了外地书商慕名而求,而且他们还被邀请到外地刊书,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关系,一些徽工迁居外地,如黄一楷、黄一桃的祖父辈、黄应光的祖父辈等,都迁居杭州,他们对杭州版画风格的形成也不无影响。除了黄氏一族之外,项南洲、刘素明等都有不俗的表现,他们在《西厢记》版画史乃至古代戏曲版画史上都占有重要的位置。画家和刻工绘镌双绝,相得益彰,共同创造了明《西厢记》版画的辉煌。
《西厢记》版画
进入清代以后,晚明那种《西厢记》版画精品辈出的局面已不复重现,但顺、康之间的版画有些仍近于明代。康熙五十九年(1720)丰溪吕世铺怀永堂刊本《第六才子书西厢记》,巾箱本。版心下刻“怀永堂”三字,目录后有双文像赞一叶,题“程致远摩,四明郑子猷镌”另附图赞二十叶,第十五叶左上题“郑炳元刊“;第二十叶题“程致远写”绘刻十分精雅。乾隆间文德堂刊本《第六才子书》插图也较有新意。至于其他诸刻或翻仿前人笔意,重新描摹,笔致拙劣;或重新绘制,大都没有新意和气韵。书商们刊刻《西厢记》戏曲版画的初衷是要推销书籍,吸引读者注意,迎合读者心理,但客观上这些插图版画却促进了中国古代版画的发展和繁荣,成为古代版画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古代版画史增加了亮丽缤纷的色彩。
参考资料
《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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