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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把自己弄出来水（我的故事）

luoluo • • 综合

我小时候生活的所在，总体上是不缺水的。地处江南的武陵山区，年降雨量本就不少。加上山间盆地天然聚水，还孕育出了一条小河从小盆地的中间流过。左岸，从北到南错落有致地摆布着黄家院子、石家院子、齐家院子几个生产队。右岸，一字长蛇阵式地分布着熊家院子、王家院子各自的几十户人家。这些寨子皆自为一生产队，共同组成一个生产大队，也就是现在的村。大家在小河的两岸世居共处，一直其乐融融。年头久了，几个院子间经过多年相互通婚，基本上都是亲戚。
但是，即使不缺水，当地过大年时，还是会抢水的。因为当地特别盛行川西、川南一带“抢银水”的风俗。每到大年初一清晨，村民们家家户户都会担上水桶、争先恐后地赶往泉水处，把所谓的“银水”抢回家。据说，谁抢到第一挑“银水”，来年一定财源滚滚。学堂堡靠近石家院子，院子日常洗菜做饭的用水主要靠村口一眼名叫甘鱼泉的泉眼，所以，每到大年初一鸡叫头遍后，去往甘鱼泉的路上，全是打着火把去抢银水的村民。“贪心”的还会一遍又一遍地来回往返，直到把家里的水碌缸装得满满的。
不过，抢银水只是图个好彩头，并不是真抢。但碰到干旱的年头，到甘鱼泉挑水的，那可就真有一种抢水的味道了。本来，一般年景，甘鱼泉的出水还是蛮大的，一米宽、十来米长的出水渠边，前边担水、中部洗菜、尾部洗衣，井井有条。挑水的直接把两只担桶沉入泉水中装满提出，每边桶里放上一张南瓜叶或者其他菜叶防漾，挑上肩膀就可回家。娴熟的老手们，甚至连空担桶都不卸肩，到泉边直接一偏左肩膀，左担桶装满；再一偏右肩，右担桶也装满，直接转身就秒回了。其尾流灌溉后面的几百亩水田，也是富富有余。但是，逢上特别干旱的年景，常年水流充沛的甘鱼泉也是有可能逐渐变小乃至最终枯竭的。而农村家家户户洗菜、做饭、煮猪潲，用水量都非常大。那时，要保证家里的用水，都要靠“抢”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上世纪七十年的前几年，当地气候尤其异常，干旱的年景特别多。连续几年，文人自己也都参与过“抢水”。为避免排长队，有的人大半夜都去甘鱼泉守候，等待涓涓细流汇成一旺泉水，然后用水瓢一瓢一瓢地舀起来装满担桶。如果是白天去，排队的人就更多了。而且，如果继续干旱，甘鱼泉彻底断流了，石家院子的二百多口子人，就只能去王家院子、黄家院子找那些还没干涸的泉眼挑水了。而那，就必然要排更长的队，还要看人家脸色。
有人会问，你不是说当地有河吗？河水总不会完全干涸吧？嗯嗯，确实，哪怕再旱，文人的确也没见过当地的小河断流过。但是，当地人世代习惯，进肚子的，必须是洁净的泉水，所以，从来就没有人想到过要饮用河水。泉水干涸，人畜用水姑且还能够想方设法地克服，更重要的是大家赖以生存的田地的灌溉，会成为大问题。尤其是稻田，平时主要靠泉水的尾流灌溉 ，又极不耐旱。所以，泉水枯干后，看到水田开坼、稻苗变黄，所有的劳力都会拥到河边抢水抗旱。
早年间，当地从河里抽水，是没有什么电动抽水机的。主要就靠两样工具:一是水车，二是水舀子。水车估计不少人都见过，不就是那个在河边溜溜直转、自动提水的大轮子吗？呵呵，样子差不多，但你说的那个在我们那里是用不上的。因为家乡的小河旱季水流不大，且关键是流速极低，绝大多数地方，根本都带不动大轮子自传。所以，当地的水车都是脚踏式的，要靠两人甚至四个人扶着拦把拼命踩踏，才能转动提水。水舀子估计就更没几个人见过了，其实也就是一个穿有两条十几米长绳子的木盆，要靠两人拉起两端绳子配合，将木盆荡起来 ，不断将水从低处的河里舀到高处的稻田里。想象一下，烈日炎炎的日头下，村民天天做这样的劳作，那是何等的艰辛。小时候，文人多次亲见过当地农民使用这两样非常原始的农具抗旱，而且，我还自己上手、上脚试过。可是，我身体太单薄，无论踏水车还是扯舀子，都只整了几下子，就根本耐不活了。
既然有河，当地人为什么不直接从上游截流修筑城灌溉渠呢？呵呵，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能够想到的，当地村民也能想到。解放前，田地私有，水渠不多。但后面成立了农村合作社后，每个合作社乃至后面的生产队，都修了不少水渠。但是，干旱年景，河水减少，很多水渠根本就无水可流。为汇集宝贵的河水，一些生产队又在河上修筑了小水坝。然而，沽水季节，河水总量就那么多，上面拦截引流多了，下游必然就受到影响。几个寨子为此就产生了矛盾。于是，除了让大队的干部们坐蜡外，下游各寨子还不断派出自家寨子的小孩们去中上游的河坝水潭里“洗澡”。其实呢，哪里是要洗什么澡哦，目的就是拆坝。为此，常常闹得村寨不和。当年的那个局面，让人联想起今天诸如湄公河这样的跨国河流的水坝之争。
其实，根本的问题还不在这。关键是河流两岸的土地基本都是从山边倾斜而下的，都是梯田。所以，哪怕灌溉渠能用，最多也只能灌溉沿河两边的两溜水田，而靠山边的梯田，由于地势较高，自流渠则根本无力企及。怎么办？当然还是老一套:当地老百姓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常用的一招，向龙王求雨。
未完。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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